元簪笔道:“不是。”
乔郁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过来。”
元簪笔果然依言过来了。
乔郁见他一言不发乖乖巧巧地听自己的话,有那么一刻确实十分快乐,快乐得十分虚无缥缈,令乔郁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他突发奇想,倘若自己以后能活下来,元簪笔这样听他的话也挺好。
不过可惜的是,他要是能活下来,估计下场也不会太好,对元簪笔来说,他既无利用的可能也无利用的价值,当然不会千依百顺。
元簪笔坐在他身边看他,神情不知是不是乔郁的错觉,他竟觉得有些融于烛光的温和。
他干脆得寸进尺,躺在了元簪笔腿上,十分熟稔地玩起了元簪笔的头发,一面舍不得触感,一面不怀好意地说:“陈秋台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本相意料,本相以为,他就算不疯,也要发怒,要么垂死挣扎一刻的,见到本相便束手就擒了,元璧,本相虽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却从不知晓自己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本事。”
元簪笔的头发柔软乌黑,元大人一身硬骨,只有这里软。
他边说边看元簪笔的反应,又道:“本相还听说,陈秋台死了,只不过还有发丧。不过一个罪臣,倒也没有发丧的先例,都是送到乱葬岗拿一卷草席裹了扔掉,”他微微一笑,“能有全尸入土是大幸事,被盗尸、被野狗叼走撕碎也常有。”之后哪怕他权倾朝野,再寻乔氏夫妇的遗体也是不能了。
他说的如此恶意,等来的却是元簪笔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他刚上完药,手上冰冷极了,简直不像是活人。
元簪笔握住了他的手,将被子往上拽了拽,将他除了头都盖住了。
然后便要抽开手,乔郁将他的手反扣住,按在被子底下。
元簪笔习以为常,任由他握着。
乔郁仰躺在元簪笔腿上,道:“元大人对本相真是愈发温柔体贴,”他顿了顿,元簪笔身上骨头虽然硬,但腿好歹还不硌人,躺上去暖得很,乔郁见了一天死人与将死之人,乍入一个活人怀中,难免有所不舍,恨不得元簪笔今天晚上不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本相?”
元簪笔轻轻靠在床边,道:“选个良辰吉日。”
乔郁掀起眼皮,元簪笔语调轻缓,弄得他也有点昏昏欲睡,“哦,那何时是良辰吉日?”
元簪笔并没有再回答。
乔郁也不指望他回答,干脆闭上眼,也不管元簪笔的腿会不会被糖麻。
元簪笔的掌心有点热,手指与温香软玉八竿子打不着,有点茧子,也有些硬,沿着人不怎么见光的皮肤一路游走的感觉有些……微妙。
乔郁睁开眼。
他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元簪笔在做什么。
罪魁祸首与他对视,竟毫无意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的羞愧,正大光明至极。
乔郁按在他的手背上,一眼不眨地盯着元簪笔。
乔郁眼神总是带着笑的,或者含着情的,有杀意寒意,但唯独没有今日这般幽深,仿佛要把元簪笔吞下去。
他眼中几分探究与怀疑,但更多的是不可忽视的炙热滚烫。
乔郁笑着说:“本相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他语调不似寻常那样绵软,反而略有一丝沙哑,动听得能蛊惑人心。
“乔相请讲。”元簪笔镇定自若。
乔郁第一次有点佩服此人,没想到佩服得竟然是厚颜无耻。
“第一件,有些事情是要成亲之后才能做的,”乔郁指尖划过元簪笔的手背,只是在被子底下,俩人谁都看不见,只能凭借着感觉摸索,“本相虽然行事胆大妄为,但眼下无名无实就行此事,岂不是显得本相无耻?”
“还有第二件,”他抓着元簪笔的手往上,“本相腰腹下毫无知觉,怕是要令元璧你失望了。”
元簪笔似乎微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极其短暂,却看得乔郁一紧。
“果真吗?”
第46章
乔郁当真还未说出口,被他压住的元簪笔的手便巧妙地挣脱了他,带着伤疤与薄茧的手划过肌理,令人头皮发麻。
乔郁甚至不用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元簪笔手的样子,这双手执过笔,拿过剑,也杀过人,陈旧的疤痕蛇一样地覆盖在掌心,与细嫩的皮肤接触时触感微妙极了。
乔郁虽然很会骗人,也很喜欢骗元簪笔,但是今日他确实没有说谎。
刚刚上过药的腿沉重如同石雕,元簪笔的触碰就如同石像上落了一只小小的虫子,他毫无感觉。
但只要一想到这双手的主人是元簪笔,他便忍不住地呼吸加重。
乔郁微微皱眉,垂眸看向被子。
这个动作由他做起来真是漂亮得令人心惊肉跳。
元簪笔愣了愣,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停。
乔郁轻轻地喘出一口气,他朝元簪笔挑衅一笑,微微张开的唇瓣边露出了白白的尖牙,他嘴唇很红,便显得牙齿格外白,白得有点阴森,与姣好的美人面想映,几乎像个艳丽的鬼魂。
乔郁在被子下灵巧地抓住元簪笔的手,往上拽去,后重重一压。
掌心伤疤擦磨的地方最敏感不过,乔郁抬眼时,眼中有被热气熏出的血丝,更像个夺人性命的鬼了。
元簪笔的手一动不动,或者,他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动。
乔郁笑着说:“本相说过了,毫无知觉,”他攥着元簪笔的手用力,“元大人可还有什么疑问?”
元簪笔吐了一口气。
乔郁偏头,亲上了元簪笔的耳朵,他含混笑道:“元大人,本相知道自己貌美,惹得大人心怀不轨,只是无论如何,大人名分还是要给本相的。”他尖尖的牙齿在元簪笔的耳尖轻轻咬了一下,后者想躲,被他按住了肩膀,“元大人若是给本相名分,本相做什么都好,”他起身,伸手一拽。
床帐拉下,两人间一下暗了下去。
乔郁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把先前说的话补全,“你要本相做什么,本相一定乖乖听你的话。”
乔郁在逗元簪笔这点上一向乐此不疲,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让元簪笔生气发怒更好玩的事情了。
元簪笔的头发落在他颈间。
他偏头,轻轻亲了一下。
不对,现在还有更有意思的事情。
元簪笔是很喜欢他的,至少是很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示弱,对他总是留有情面,护他像是在护个小姑娘,在元簪笔心中,乔郁就算不是夫人,大概也是青梅竹马的妹妹,于情于理,元簪笔都不会做的太难看了。
乔郁从前以将元簪笔用十几道大刑折磨杀了后为毕生乐趣,现在仍然是想折磨的,但未必要弄得那样血淋淋,太难看了,况且如元簪笔的脾气,就算被捅了几刀,也不会低头示弱。
另一种方法便不同了。
他顺着耳尖亲到了元簪笔的眼角,湿漉漉的舌头弄得元簪笔整个人都僵了。
乔郁幻想了一番此人眼眶通红连呼吸都带着颤的样子,笑得愈发厉害了。
“真的不娶本相吗?”乔郁哑声笑问。
元簪笔微微动了动手。
乔郁用力扣住。
乔郁轻轻道:“元大人,虽然本相是毫无知觉,但是你这样,未免过于失礼了。”
到底是抓着他的手不让他放开!
元簪笔偏头,两人鼻尖险些擦过鼻尖。
“乔相的腿还没好吗?”他突然道。
乔郁弯着眼睛笑得好不开怀,“自然,当年本相遍寻名医也没有回天之力,本相大概一生就要在轮椅上苟延残喘了。”他说的语调轻快柔软,不像说自己残废,倒像是在看别人的笑话。
元簪笔低声道:“我看,乔相不是遍寻名医治伤,而是为了……”
乔郁目光一凛,空闲的手抓紧了元簪笔的长发,用力一拽,元簪笔吃痛,顺着他的动作,竟被拖到了床上。
元簪笔张口欲言,便□□脆利落地堵住了嘴。
乔郁嘴唇冰冷,口舌却柔软,两人都不算熟练,磕磕绊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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