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还在回京的路上,暂且先不说,”老皇帝说,“诸位皇儿这三年的表现,从税收,还有百姓的精神面貌,朕相信,大家都已经有目共睹了。”
百官们点点头,“请陛下明示,也请陛下早日定下太子人选。”
老皇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此次皇子考核,当初本就是与内阁商定过后的,想看看皇儿们的个人能力。”
傅正卿站出来,“陛下给了皇子们一个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通过三年的考察时间,其中不乏表现优秀的皇子。”
其中,那就不是全部。
皇子们心思各异。
八皇子和九皇子这对双生子先站了出来。
“父皇,我兄弟二人自知无政治领导才能,只是一介武夫,若是要打仗,我兄弟二人当仁不让,但这考核,我兄弟二人自愿退出,还请父皇成全我兄弟二人去镇守边关的梦想。”
这话说得有些漂亮。
尽管大家都知道八皇子和九皇子因为李家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机会了。
但人家皇子自己主动退出,比起他们先开口,显然是聪明人的选择。
老皇帝也带着几分欣慰,这两个儿子之前没有参与李国公的事情,心中还是有他这个父皇的。
他想了想,“既然两位皇儿有心镇守边关,内阁那边拟定出两个合适的地方吧,趁此机会,也好把两位皇儿的封地确定下来。”
傅正卿领旨。
八皇子和九皇子松了一口气,退到了后面。
然后再是其他皇子,挨个地清算这三年的政绩,以及被监督官记录下来的事情,一一进行分析。
既然是考核,不管大家眼里看到的是什么,但总要桩桩件件地讲出来,让大家有个清晰的认知。
这无疑是在公开处刑。
皇子们的表情都十分的精彩,除了晏云澈和晏承安。
今天的大朝会,就是让大家清楚明白地知晓皇子们这三年的成绩,但是并没有直接下旨册封太子。
一来,是晏承安的考核,还没完全结束,虽然大家心里也有数了,如今的读书人,比起之前,那是几何倍的增长。
二来,是晏云墨还没回来。
祁秋年总觉得不踏实,这大概是人的第六感。
果不其然,就在大朝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八百里加急的骑手冲了进来。
“陛下,有急报,”
老皇帝皱眉,“说。”
传令兵朗声道:“五皇子晏云墨,在回京途中,救了一名落水的孩童,可随后,那河里的河神显灵,一股浪潮送上一卷锦书。”
祁秋年啧了一声,那传令兵没说完,他就大概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装神弄鬼的,晏云墨能想到这一招,脑子确实灵光。
大晋本就信神佛,这河神送锦书,用神明的名义来搞舆论战。
祁秋年就想呵呵了,这消息现在传到京城,但民间肯定有不小的风波了。
传令兵继续说道:“那锦书中写道:墨得天意,海晏河清。”
随后,传令兵恭敬呈上锦书。
锦书看起来十分华贵,甚至都不似人间的产物。
朝堂顿时哄闹得如同闹市。
这锦书中的墨指的是谁,大家都能想到。
老皇帝看了锦书,并没有表态,“传令晏云墨即日快马回京,退朝。”
回了侯府,祁秋年悄悄给晏承安送了信,让他暂时不要来找他们。
而晏云澈和祁秋年却乔装打扮一番,混入了市井。
果不其然,市井上已经有了不少传闻。
说晏云墨才是真龙天子的命格,说不定那落水的小姑娘,就是神佛给晏云墨的考验,如今晏云墨通过了考验,应该要天命所归的。
这事情确实棘手,至少在晏云澈看来是如此的。
晏云澈三岁就学佛,见识过不少偏执的信徒,如今有那神迹显现,还有那一卷锦书,民间相信的人,绝对不会少。
回到侯府,晏云澈琢磨着跟他家年年商量,“是否要给百姓科普唯物主义?”
那河神什么的,肯定都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祁秋年笑得不行,“你一个当了二十年和尚的人,现在跟我讲唯物主义?”
晏云澈抿唇,莞尔轻笑,“不然年年说该怎么办?”
祁秋年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你是说,我们也给承安制造神迹?”按照他家年年手里的高科技,这不难实现,肯定能比晏云墨那个神迹更能唬人。
祁秋年摇摇头,“不不不,我们要给晏云墨制造神迹。”
晏云澈瞬间明白,凡事过犹不及。
当天夜里,从京城开始辐射,不断地出现各种神迹。
什么市场上有人卖鱼,剖开肚子,里面藏着一张纸,纸上的内容跟之前的大同小异,都是说晏云墨是天命所归。
还有猛虎下山送竹简,海蚌壳里开出墨字的珍珠,甚至还有什么神光异彩,夜晚的天空上凭空出现几个字这一类的。
一时之间,晏云墨在民间的呼声越来越盛。
当事人却是急了,晏云墨也是个聪明人,他能想到这一招,自然是明白过犹不及这个道理的,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
可是一切都迟了。
先是‘有人’看见了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往鱼嘴巴里塞东西,然后又有人看见了杂技团的猛虎被人偷偷运到各种山上,......
“所以说,这都是那晏云墨自己在搞鬼?”
“可不是嘛,这五皇子是疯了吧。”
“亏我之前还相信那五皇子真的是天命所归呢。”
“害,这皇家的事儿,咱们平头老百姓就别瞎掺和了,对了,你家孩子今年读书了吗?”
“还没呢,明年才到年纪,还是这小皇子好啊,让咱们老百姓都能读书识字了。”
……
晏云墨回来的时候,京城的传闻已经彻底改变了风向。
他知道,他没有希望了。
又是一个早朝,朝臣们直接在朝堂上公开说起这个事情,对晏云墨公开处刑。
这次是真的公开处刑了,晏云墨跪在朝堂中央,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可能也是没有这个脸面抬头面对这些大臣吧。
太丢脸了。
皇帝虽然年迈,但依旧建在,晏云墨在这个时期居然敢装神弄鬼,搞出这些事情。
风声最响亮的时候,民间甚至隐隐有人在说让陛下赶紧退位让贤了。
结果现在真相大白,都是晏云墨自己想当皇帝想疯了。
晏云墨心如死灰,跪在朝堂上,一言不发。
等朝臣们各种批判,讨论结束之后,老皇帝才出来做了个‘好人’。
“云墨有奋进的心思,朕能理解,只是努力的方向走错罢了。”老皇帝一抬手,“云墨这三年的考核成绩斐然,除了承安的考核不同之外,云墨的考核成绩排在第一,诸位爱卿可有疑义?”
百官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老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却还是认可了老皇帝的话。
晏云墨的考核成绩确实不错,当地的农耕发展,可圈可点。
晏云墨也抬起了眼眸,似乎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希冀。
可下一秒,他的希冀就落空了。
老皇帝施施然道:“先前,岭南州府划给了晏云耀那个逆子做封地,那逆子即已身死,岭南州府也不能无人打理,恰好云墨此次在考核中发展农耕,表现十分优秀,岭南百姓穷苦,农耕更是落后,既然云墨有这个能力,为父,为君,都该给皇儿这个机会。”
祁秋年差点儿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老皇帝居然直接把晏云墨发配到岭南那边去了。
当然了,是给晏云墨封了一个神耕王,岭南和琼崖,两个州府都成了神耕王的封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的神耕王哈哈哈哈哈哈哈,陛下也是个促狭的。】
晏云澈被他家年年心中的笑声给吵到了,不自觉地,嘴角也挂上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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