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疏拍拍胸膛,爽快地道:“好!不就是个简单的乡试嘛,包我身上了!”
白锦扶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忍不住想插嘴,“等下,我……”
“白兄!你放心,以你的资质,过区区一个乡试完全不是问题!”林清疏走过去拍拍白锦扶的肩膀打断了他,朝景彧挑挑眉,“侯爷,您那幅《汉宫秋月图》,我可是要定了!你好好替我保管着。”
白锦扶感觉心累,他要怎么做才能让景彧相信他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子呢,“不是,你们听我说一句……”
没等他说完,景彧又打断了他,男人看着他的眼神温和却坚持,“阿扶,我知道你无意追求功名利禄,但是你孤身一人在京城,就算是我,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人这一辈子最靠得住的就只有自己,你只有考取了功名,才不会被人随意轻贱欺辱,懂吗?”
白锦扶一时无言以对,他知道景彧是什么意思,应该是上回在莲华观,他被段无忌鞭打的事,让景彧有了危机感,所以才固执地劝他考科举。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只有迈入士大夫阶层,才算进入了上流社会,拥有了特权。
景彧其实已经帮他打算了很多,甚至还给他请了一个状元辅导功课,足够仁至义尽,白锦扶也不忍再拂了景彧这番好意,只好暂时先保持沉默。
景彧见白锦扶没有异议,欣慰地点点头,“那你们先聊,我不能久留,还得出去迎客。”
景彧一走,林清疏见白锦扶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忍不住扑哧笑道:“白兄你不用苦着个脸,科举真的一点都不难,你之前不得其法,是没有遇到我这么个好老师,来来来,让我先看看你平时都读的什么书。”
白锦扶很想翻白眼,没想到都穿越回古代了,他还要当学渣,景彧大概也是觉得他难以自学成才,所以才给他请了个名师授课。
林清疏这个人是有点自来熟在身上的,才一会儿功夫,就跟白锦扶熟稔得跟多年不见的老友似的,他走到书桌旁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随意地问:“白兄,你四书五经都读到哪儿了?”
白锦扶慢吞吞地走过去,想了想四书五经是哪些书,试探地回答道:“《诗经》、《论语》、《孟子》都读过点。”
这些九年义务教育里多少都学过点,他也不算吹牛吧。
林清疏摸着下巴点点头,“那基础尚可。”
白锦扶心虚地扯了扯嘴角,又听林清疏问:“《孟子》有云,‘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何解?”
白锦扶:“……”什么东西?
林清疏见白锦扶一脸茫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又换了个问题:“‘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何解?”
白锦扶:“……”听不懂,说人话,谢谢。
林清疏见白锦扶还是一脸呆滞,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把话说太早了,事情好像有点棘手啊。
这位白兄明明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怎么这么呆?
林清疏咳嗽了一声,笑了两下缓解尴尬,“那个,不懂不要紧,可以慢慢学,咱们先来作诗吧,作诗简单,五言八韵白兄知道吧?”他拿起毛笔,蘸上墨塞到白锦扶手里,鼓励地看着他,“随便写,没事。”
五言八韵又是什么东西?降维打击吗?
白锦扶提着笔对着宣纸迟迟落不下笔,手一抖,不小心掉下一滴墨汁,顷刻废了张好纸。
不是吧?作诗也不会?林清疏忍不住扶额,忽然觉得《汉宫秋月图》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忍住了叹气的冲动,道:“那你先写两个字来看看吧。”
白锦扶问:“写什么?”
林清疏道:“就写,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终于有个他会的了,白锦扶提起笔“唰唰唰”没一会儿就写完了两行字,交给林清疏看。
林清疏一看头更大了,字写的怎么样先不说,就这两句诗不过十几个字,他还能写错好几个。
林清疏绝望地拍拍额头,“我收回我刚才说的那句话。”
白锦扶谦虚地问:“哪句?”
“说你基础尚可的那句。”林清疏眼神幽怨地看着他,“我感觉《汉宫秋月图》应该与我有缘无分了。”
白锦扶被他的眼神逗乐,轻笑出声,摇摇头放下笔,坦然地道:“我早就跟侯爷说过我不喜欢读书了,让他别再为我读书的事费心,可侯爷偏不听,还烦你跑这趟,让你看笑话了。”
林清疏也不是那般古板的人,摆摆手笑道:“白兄言重了,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人各有志,不爱读书也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若白兄能在诗书多花些心思,以白兄的相貌,定然会是个名动京城的风流才子。”
“会读书是风.流才子,那不会读书是什么?”白锦扶眯起眼,开玩笑地道,“笨蛋美人?”
林清疏哈哈大笑,“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个意思!”
谈笑之间,消除了些刚认识的陌生感,虽是初见,两个年纪相仿的同龄人聊得倒也算投契。
景彧说得对,他来京城这些时日,一个朋友都没交上,这个状元郎林清疏在剧情里没有提及,应该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配角,关键是性格也挺合他的胃口,所以值得一交,何况人家出身翰林,将来必是国之栋梁,与林清疏相交,总归没什么坏处。
白锦扶和林清疏闲聊了一会儿,算了算时间外面该开席了,于是和林清疏商量先去前院逛逛,免得景彧派再派人过来找他们。
一路上,林清疏还没放弃劝说白锦扶上进,“白兄,为了我的《汉宫秋月图》,咱们要不还是努力试试吧?要不侯爷那里我也交代不过去啊。”
白锦扶只作充耳未闻,无动于衷,待穿过花园走到一处廊檐拐角,忽然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景彧正在里面和两个陌生人说话,于是抬起手肘碰了下林清疏,提醒道:“别说了,前面有人。”
林清疏停止了唠叨,伸长脖子探头探脑观察了一下,忽地“咦”了声,“那不是韩相和江将军吗?侯爷好大的面子啊,他们居然也亲自来给太夫人贺寿了。”
“韩相,江将军?”白锦扶心头突突跳了两下,“你是说韩玉成和江叔衡?”
林清疏点头道:“嗯,就是他俩,这两尊大佛平时可不常见,他们三个在聊什么呢?”
白锦扶抬头无语望天,心想今儿个是什么黄道吉日,还能让他同时碰到两个渣攻。
不过他暂时还没准备好和韩玉成、江叔衡两人见面,于是扯了扯林清疏的袖子,低声道:“许是在聊什么国家大事,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了,绕路走吧。”
林清疏却反拽住白锦扶,将他拉到隐蔽处,“别急嘛,我听听他们说什么。”
白锦扶不以为然,“离得这么远,能听见什么?”
林清疏摇头晃脑道:“忘了告诉你,我会读唇语。”
白锦扶怀疑地打量他,“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骗你是小狗!”林清疏竖起食指按在唇上,探头出去,“嘘,等我读出来说给你听。”
白锦扶只当林清疏是在吹牛,对他的唇语根本没抱什么希望,无聊地靠在墙边等了会儿,冷不丁听见林清疏道:“他们好像在聊七皇子的事。”
白锦扶闻言不由得站直身体,惊讶地看着林清疏,没看出来,这家伙居然是有真本事的?
于是关心地问:“在聊七皇子什么?”
林清疏眯着眼似乎在努力辨认某人的口型,“江将军说,祸是从他这里起的,他会帮忙找到七皇子……韩相说,未防夜长梦多,人一找到就送去百越……侯爷说,就怕他不一定配合……韩相又说,人只要活着就会有怕的东西,知道怕就会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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