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成这时候去见杨氏,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不知道是在和杨氏那老毒妇商量什么诡计要害景彧呢。
白锦扶心思转了转,压低声音吩咐陆棠道:“找两个府里信得过的下人,让他们盯紧了太夫人和二爷院里的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来报我。”
陆棠点头,“是,小人明白。”
交代完了陆棠,白锦扶现在屋外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才不慌不忙回到屋里,先将里面伺候的下人都屏退,“你们都先出去在外面候着,本王有话要问宁安侯。”
等人都走了,白锦扶缓缓走到景彧床边坐下,看着他胸.前包扎好的伤口,心疼如刀割,话还没出口,眼眶就先红了,哑声问:“伤口还疼不疼?”
景彧含笑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疼。”
白锦扶嗔他一眼,低头垂下眼,用力眨了眨将眼泪逼回去,“骗人,那箭头都扎进去那么深,还说不疼?你知不知道自己流了好多血,太医说那箭头要是再往里那么一点,就是华佗在世都难救,你不知道我听到这话时都要急疯了。”
“我福大命大,没事了。”景彧抬起手碰了下白锦扶的手,被白锦扶反手紧紧握住,两人执着手四目对望,此刻无需太多言语,劫后余生的欢喜,海誓山盟的情意,尽在不言中。
确认景彧已经无大碍,白锦扶心头放松了许多,又想起正事,眸光倏地一凛,沉声问景彧:“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朝你射箭的人长什么样子?”
景彧摇摇头,“天太黑,没看清。”
“没关系,你人没事就好,我早晚会把暗中放冷箭那人揪出来,替你报这一箭之仇。”白锦扶软下嗓音安慰景彧,其实看没看清放冷箭之人的面目已经不重要了,他有十之八-九的把握可以确认是韩玉成下的毒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只要知道了放暗箭的人是谁,事情就好办多了。
景彧静默了会儿,也想起他关心的事,问:“宫里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白锦扶拿起手帕帮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慢慢给他说这两天里发生的事情,道:“多亏了你调兵及时,太子和段无忌的叛乱已经平定了,现下他们已经被投入天牢,正等着皇上发落,烈王死了两个儿子,受的打击不小,如今正卧病在床,不能理事,皇上刚才召我进宫,说将太子谋逆的案子交给我来审理……”
白锦扶把一件件事情跟景彧说完,景彧听完后,眉心微蹙,隐含担忧,“皇上应该已经动了立你为储的念头,这关键时候,你更要小心。”
白锦扶拍了拍他的手背,微笑着道:“别为我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你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把伤养好,这就算是帮我的大忙了。”
景彧嘴角也弯了下,忽然又直勾勾注视着白锦扶,道:“对了,你昨晚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白锦扶愣了愣:“……啊?你都不省人事了,还能听见我说话?”
景彧别有深意地点了下头。
白锦扶有些不相信,觉得景彧在诈自己,“那你听到什么了?”
“听你说,在侯府时就偷偷喜欢我,想和我远走高飞……”景彧说起话来还有些费劲,所以说得很慢,白锦扶越听耳朵越热,景彧昏迷的时候他说这些真情告白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没想到都被景彧给听到了,他就有些难为情,于是忙打断景彧,“好了好了,你别说了,相信你听到了。”
景彧抿唇笑了下,屈起手指在白锦扶手心里挠了下,执着地问:“不是哄我的吧?”
“不是。”白锦扶笑了笑,伸手轻轻抚摸着景彧略见清瘦更加棱角分明的面庞,目光里含着满满的怜惜,然后又执起景彧的手,低头在他手心里落下一枚亲吻,“句句真心,发自肺腑。”
“帝位王权、富贵荣华,我统统都可以不要,世间我只要你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你是不想给我生孩子?
隆庆帝命白锦扶主审太子谋逆一案,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其中的深意,东宫倒台于帝位彻底无望,烈王连丧二子,经此打击实力折损严重,那今后谁最有可能继承大统,自然是救驾有功的熙王了。
朝中的风向很快就发生了转变,许多官员权贵纷纷转头开始奉承巴结白锦扶,各府的礼物像流水一样送进了熙王府,白锦扶没有像从前那样怕引起隆庆帝的忌惮,拒绝官员们的示好,老头子既然有心扶植他,自然会默许他栽培自己的势力,否则他一个光杆司令将来如何能镇压得住群臣。
况且,他现在的确也需要一些助力来帮他做事。
太子和段无忌的案子是由御史台、大理寺、刑部共同审理,白锦扶只是主审官,他虽没坐过衙门,但三法司的官员从上而下都相当配合,在查案上倒也不需要他操多少心。
东宫被抄,以往和东宫来往密切的官员全都被下了狱,案子查了有半个月,查出来的却无外乎就是些收受贿赂、结交党羽等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白锦扶怀疑很有可能是韩玉成在暗中帮东宫隐瞒,这是他们心照不宣达成的交易。
韩玉成帮段无忌隐瞒罪证,尽量保住他们父子的性命,段无忌则不把韩玉成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同谋供出来。
白锦扶看到刑部交上来的调查结果,就知道这些官员不过是表面上对他恭敬,其实暗地里还是对韩玉成唯命是从。
一群阴奉阳违的老滑头。
不过他也没想把太子段无忌逼上绝路,单是谋反这一条罪名,就够太子父子俩好好喝上一壶,难不成隆庆帝还能无视朝廷法纪,姑息养奸?
这几日白锦扶王府皇宫刑部三点一线来回跑,忙得脚不沾地,案子查清后,结果上呈御前,隆庆帝的旨意也很快颁布了下来,他果然还是下不了狠心杀了亲儿子亲孙子,只是废太子和段无忌为庶人,迁居定州,终身不得回京。
但其他曾效命于东宫的官员就没那么幸运了,情节重者都被诛了九族,情节轻者则是抄家,男子流放,女子为奴,一时间京城之中,许多昔日的高门大户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在往大街上扔一只鞋都能砸到三个皇亲国戚的天子脚下,老百姓对这些事情早就见怪不怪,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①,一群权贵倒下了,很快又会有新贵顶上,除了给老百姓们在茶余饭后增添些谈资,日子过得与往日并无不同。
这天白锦扶进宫给隆庆帝请安顺便汇报废太子一家不日就要启程前往定州的事,问隆庆帝在他们临走前要不要见一见儿孙,隆庆帝深知自己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如果这次不见他们,很可能此生都见不到了,但沉思半晌后,还是跟白锦扶说不必见,只让白锦扶替自己给废太子一家送行便好。
白锦扶理解隆庆帝想见却又不敢见的心理,老头子是怕大儿子和长孙对自己仍心存怨恨,怨他若是早早退位将皇位传给废太子,也不至于酿成今日父子反目的祸事。
白锦扶请完安后便准备出宫,但刚出隆庆帝寝宫就被一眼生的内官拦下,内官称国师有请熙王殿下移步宝华宫见面。
自从隆庆帝身体不大好后,季风摇就常住在宫里伴驾,为隆庆帝炼制丹药调养身体。
白锦扶是现代人,虽然不是专门学化学的,但也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术,丹药是用矿物加药材炼制,其中重金属含量超标,隆庆帝眼下看上去精神尚佳,其实毒性早已侵入五脏六腑,身子底早已耗干,在油尽灯枯的边缘徘徊,随时都可能一命归西。
白锦扶随内官到了宝华宫,季风摇正在丹房炼丹,他炼丹时不许外人在场,凡事亲力亲为,炼丹炉里燃着熊熊烈火,屋子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药材烧焦了和不知名化学物质燃烧后产生的刺激性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不适。
白锦扶以袖掩鼻,选择站在味道相对较小的门边和里面的季风摇说话,“国师找我有何事?”
季风摇正在透过丹炉上的小门往丹炉里观察丹药炼制的情况,他穿着一身白色道袍,衣服上有被烟熏的痕迹,披散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看上去就像个不修边幅,执着于搞实验研究的科学家,精神不太正常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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