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厢情愿以为掌控了一切,却从未想过,他身边所有人都早已厌恶他到极点,包括他唯一倾心相待的段钺,也因段飞而恨他入骨。
穿越之初有多野心勃勃,如今便有多狼狈。天命难违,从他逆天改命之日起,就该料到自己会落到这下场。
中承帝脸色灰败,望着眼前这本不属于他的一切,心中升起一股莫大悲哀和不甘。
靖王吩咐宫人呈上执笔,负手走近了,淡淡俯视着他:“陛下,想说什么,便写下来。”
说罢,又勾了下唇,桃花眼中尽是冷漠:“你知道该写什么。”
中承帝望着这个被他抛弃的四子,心底讽刺。
段初初真是将他薄情冷血那一面学了个十成十。
他厌恶地撇过脸,转眼看向段初初身后的玄衣少年,张了张嘴。
段钺眨眨眼,左右看看,又指指自己,“我?”
中承帝点头,朝他伸手。
段钺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见靖王不反对,便上前半跪在他面前:“狗......呸,陛下召奴才有何要事?”
中承帝抖着手,颤巍巍抚上段钺脸庞。
大殿寂静一片,众臣大气不敢出,屏气凝神觑着靖王反应。长安城还有谁不知道靖王把这个小暗卫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谁碰一下都要断条胳膊。
“啊、啊....云钺......”中承帝发出声嘶哑含糊的音调,竭力想说什么。
众人大惊,陛下竟能出声了!
只有段钺紧张兮兮地绷直了身体,生怕他开口吐自己一脸痰,到时候他万一忍不住把这狗皇帝踹出去就不好了,这么多朝臣看着呢。
他转头看了眼靖王。
靖王好似知道中承帝要说什么似的,吩咐段十二去替他疗伤。
段钺脑袋凑过来,遮着半张嘴小声哔哔:“万一他能说话了,要杀俺俩怎么办?”
靖王摸摸他动来动去的耳朵尖尖:“别怕,不是坏事,等着便是。”
段钺“哦”了一声,等段十二起身,便跪过去。
“陛下,请吩咐。”
中承帝剧烈咳嗽几声,握住他的手,费劲气力一字一句吐出口:
“云钺......是朕、流落民间、私生子......传旨、册立太子,即日、登基!”
终章 帝后大婚,永结同心
大殿鸦雀无声,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朝臣晕乎乎的,弄不清发生了什么。
就在方才,他们病重的陛下终于能说话了。
可开口第一句,便石破天惊认了个暗卫做私生子,不仅要将皇位传给他,还痛斥二殿下如何如何残害他,大骂四子靖王不孝弑父,要将他这些儿子处以极刑。
段云睿重重坐回龙椅,扶额颓丧叹气。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皇位被他自己亲爹给撸了。
早知就该听母妃的,毒死这老男人一了百了。
靖王倒是早有所料,从容不迫地让人擒住段云睿,安排登基事宜,派人将段钺带进里殿,换上事先准备好的龙袍。
蒋飞尘带领禁军从太和门前涌入,控制住段云睿的亲卫,司乘雪率一众东厂番子护着太后座驾自后宫徐徐而来,两百余矫健俊美的玄衣暗卫持剑踏空而来,伫立在太和殿两侧,将四周守得滴水不漏。
顷刻间,里外形势大变。
段云睿精心策划的登基,直接被靖王拿来当成了段钺的即位大典,还有太后亲自主持,名正言顺。
朝臣跪在殿前,私语声一片。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段大人怎么就成了陛下的......”
“段云钺,云钺,这小暗卫素日比皇子们还要受宠,恐怕陛下早已有此意了吧?”
“陛下糊涂啊,哪怕真有血缘关系,也不该如此意气用事,一国之君,哪是他一个暗卫担得起的!”
“老夫倒没那么担心,二殿下势去,却还有靖王爷在一旁虎视眈眈,以王爷的性格,怎会允许一个小暗卫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其余人目光微亮:“大人这意思,莫非是说......挟天子行己令?”
“王爷对这小暗卫百般恩宠,怕是早已料到今日情形,就等着将他变成个傀儡啊!”
众臣啧啧感叹,心道天家果然无情。
靖王站在窗前,将这几句低声交谈尽收耳中,回眸道:“宝宝,他们说你登基之后要杀了我。”
“......”
狗王爷可真能颠倒黑白,人家说的明明是利用傀儡皇帝。
段钺翻了个白眼,见礼教嬷嬷还想往自己脸上抹粉,连忙制止,捂着脸直摇头。
靖王上前,接过嬷嬷手中木梳,替段钺仔细梳理长发,亲自带上冕旒。珠玉环珮叮当作响,衬得他一张白皙俊俏的脸越发光泽照人。
段钺望着铜镜里雍容华贵的陌生人,一阵头疼。
“王爷,我能不能不当这个皇上。”
“不行,你是陛下钦点的储君。”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还说我是他私生子呢,那我们岂不是成了亲兄弟?”
靖王抬起他下颌,修长手指拨开玉旒,轻轻吻在他眉心。“所以我们是天底下最亲最亲的人,合该永远在一起。”
段钺无语,“你这是乱。伦。”
“那又如何。”靖王不以为忤,“你是皇帝,我是王爷,你我二人相恋是亲上加亲,喜上更喜,谁又敢指摘。”
“......”这人到底有没有一丁点纲常伦理羞耻心,把背德之罪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总之我不要登基,老皇帝瞎几把乱说,我才不是他儿子,我若是认贼作父,我爹一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的!”
靖王凝视着他静默片刻,温柔抚了抚他发顶:“你果然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段钺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登时抿起唇,不再吭声。
靖王蹲下来,摸摸他的脸:“什么时候?”
段钺不太想说,换了个方向坐,趴在桌案上埋着头闷闷不乐。
“宝宝。”靖王贴上去,吻了吻他嫩软的耳尖,薄唇擦过他颈后敏感的皮肤,引起一阵颤栗红晕。
段钺受不了这种带着勾引性质的挑逗,他本就对段初初那张脸没什么抵抗力。
“你别......”段钺眼圈微红,嗓音颤颤,“别亲了......”
“那你告诉我,我便不弄你了,嗯?”
段钺气急:“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和你没关系,你非要问这么多干嘛!再逼逼我揍你了!”
“因为我想知道你的一切。”靖王将他揽进怀中,轻柔地爱。抚脸颊,“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和不公,我要知道,要替你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段钺眼眶微红,鼻子发酸,埋头在他肩上蹭了一会。
他向来习惯了自己争取,段飞从小就教他不能依靠别人。他从未奢望过谁会将他想要的东西捧到眼前。
段初初怎么能这样跟他说,太犯规了。
过好片刻,段钺才憋着眼泪,闷闷出声:“是替你驱蛊的时候,舅舅告诉我的。太后不喜我爹,偷偷换了我爹和老皇帝的身份,又帮着老皇帝对付我爹,让娘亲不得不一个人远走他乡。”
靖王吻了吻他唇角:“太后不是不喜你爹,只是不愿让你爹陷入夺嫡之争,她以为段彦辰是个好儿子,想借段彦辰挡灾,却没想到他是真正的狼子野心,算计了太后和你爹。”
段钺垂眸,一边揪着衣角一边道:“反正人都死了,随你们怎么说,我爹又不会活过来。”
这话里到底存了几分怨气。
靖王捧起小暗卫的脸颊,认真道歉:“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苦,你本该享尽荣华富贵,是我窃了你的人生。”
段钺看他一会,不自在撇过脸:“你道什么歉,是你爹的锅,跟你又没关系。”
但你前世因暗卫的身份被活生生折磨而死,却全然是我犯下的罪孽。
靖王阖了眸,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
他不能说,有些事,在他和段钺之间,是禁忌。一旦挑明,就再也无法维持现状,因此两人默契地都不去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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