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元很想知道,自己麾下的人才有什么好意见,他道:“说。”
“我这里有一款改装过的高射炮。不如我们直接炸吧。”伊泊估算下距离,信心满满,满脸潮红,“队长。这可是我的激情高潮之作,让我试试看吧。”
禅元意识到自己前两次任务实在太委屈伊泊了。瞧瞧孩子现在的表情,直接换到卧室背景也毫无违和感吧。
他按揉太阳穴,艰难地同意了,“打准点。我们的友军进来后,就不准打了。”
雄虫聚集地不在那几个高位点附近,禅元闭上眼,听着寄生体的鬼哭狼嚎,头顶上的炮火轰鸣,认命地破坏寄生体的防护频道,同时维修自己队伍的通讯频道。
顺便祈祷余下两位,平平安安,不要出什么事。
*
垃圾箱里,恭俭良被一声炮火惊动。
他猛地抬起头,脑门磕到盖子上,嗷呜蜷缩回来。
好痛。
禅元怎么还没有过来?
漂亮雄虫狗狗祟祟探出头,神奇地看着周围场景快速移动。低头,一个破烂机器人抱着垃圾箱飞快前行。
嗯?恭俭良没有缓过劲来,机器人一个急刹车,连箱带人将他倒在一张干净大床上,哄一声,无数塑料、铁皮、泡沫和纸屑将恭俭良完全淹没。
“啊。”
这里是哪里啊?
恭俭良好不容易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堪堪看见机器人锁上大门。精致秀气的大门上装裱着四个大字“雄虫居所”。
作者有话说:
请问禅元小队的正常人含量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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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恭俭良有个好习惯:专注。
例如学生时代专注和禅元网聊, 上课专注发呆,知识一点都不进脑子,每天净想着, 下课后怎么以最快速度冲到小巷里, 把欺负同学的混混雌虫揍一顿。回到家里做作业, 专心致志琢磨架子上的标本、好看的橡皮、喝水、吃水果、上厕所。
就是不学习。
到了现在, 他的专注力还是落在自己乐意关注的地方上。禅元出发前讲了又讲,恨不得掰碎塞到每个人脑子里的任务内容、细节步骤、操作指南、小队密语……恭俭良一个都不记得。
如果他听讲, 他就该知道自己被运送到基地雄虫的集聚地, 和直接跳到了【寻找雄虫】这一环节, 稍微主动一些, 就可以取得“拯救雄虫”这一大军功。
然而。
恭俭良全神贯注和虫蛋吵架。他脑子里全部是嘴臭小崽崽的污言秽语, 连禅元走到他面前,对着任务书,一点一点和他掰扯开讲明白时,他都没有明白。
现在, 就别说了。
恭俭良从一堆可回收垃圾中爬起来,手脚并用滚下床, 靠在床边休息片刻。他感觉自己在星舰上锻炼了不少,可到出任务这会儿,又困又饿,在垃圾箱里蜷着身子睡一晚上,双脚都微微发麻起来了。
“嘁。”恭俭良捶打自己的双脚,对禅元又念叨上了, “禅元好慢啊。”
他如果是雌虫就好了。
恭俭良自认为在格斗、体能训练上不输给任何一个雌虫。可在实际情况中, 他的耐力不如雌虫、受不住饿, 又受不住困。任何情况都会让恭俭良的战斗力打个小小的折扣。
还算上雌虫自带异化的优势……
恭俭良坐在地上缓解脚麻, 越等越觉得气愤,连带着禅元都怨恨上了。他捂着肚子,等站起来,搜出一包不怎么样的饼干和一瓶矿泉水,更直接将东西丢在地上,生了闷气。
禅元好慢哦。
恭俭良托着腮帮子想着,不如出去杀几个人吧。
饥饿让他的脑子什么都不想,空空荡荡之余,暴躁生长出来,连带着脊椎和口腔都变得固化。
“禅元。”恭俭良拿着刀,走到门口,尝试开锁。
他没有自家雌君的数理基础,按错两次后,挥刀向下,将门锁从中剁碎成两瓣,一脚踹开大门,走了出去。
好饿。
房间出来,再也没有看见其他人,也没有看见其他门。恭俭良感觉自己困在一个长长的廊道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到了原位。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连带着虫蛋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耳边出现断断续续的回声,好像是从远处,又像是从近处。
好饿。
恭俭良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垃圾桶里那种金属与布料的陈旧气味好像腌入身体,恭俭良恶心到拿着刀对自己的手指笔画两下,最终作罢。
禅元怎么还不来?
恭俭良又走了一圈,愣是没有发现任何出口。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回”字结构的建筑中,奇怪的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连当初那个机器人的影子都看不见。
“啊啊啊啊!”恭俭良忍不住抬脚踹在墙壁上。他发疯地抓挠自己的头,两次重复还不算,当他走到第三次、第五次甚至是第十次时,雄虫全部的耐心都被消耗干净,刀口对准墙壁疯狂砍切,他将刀扎入墙壁上发出兽类的嘶吼。
他没有空间幽闭症。
他只是会想起小时候和雄父呆过的那间小屋子。从那间小小的屋子出去,外面也有这样一条长长的廊道,一直走,一直走——雄父会坐在十分简陋的小厨房里给他和哥哥们泡压缩饼干。再往前,会带他去一个开阔充满废弃品的大厅,放任他和哥哥们一起玩。
那个时候,他们的世界里已经没有雌虫了。
恭俭良将刀拔出来,看着出现豁口的刀刃,索性将其丢在身边,慢慢坐下。那些太过年幼的记忆,随着长大成年后,逐渐模糊,最终定格在那个雌虫冷漠地拿起被褥,扑在自己脸上的一幕。
恭俭良不太喜欢回忆这些东西。
但他又无法克制地,自虐式地去回忆这些东西。
似乎只要一遍一遍地重新体验这段时光,他就能够做到以刚破壳幼崽之身,宰杀雌父沙曼云,保护雄父的壮举。
“好像忘了点什么。”恭俭良挠了挠头,往回走。
走到门口,看着挣扎着从垃圾堆里跳出来的虫蛋,恭俭良就晓得自己忘记什么了。
他觉得还算是一个称职的雄父。
瞧。他都知道回来找虫蛋哎。
“呜呜呜。”老二万万没想到自己眯一会儿,雄父就消失不见了。他难得委屈起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恭俭良完全听不懂的话,蛋身左右甩动,要将雌父缝纫好的口子破开。
“嗷呜。啊呜咦。”
“别啊呜咦了。”恭俭良拍拍他,手指勾住线头,悄悄拉开一指宽的缝隙,叫虫蛋冒出小半个脑袋透透气。他道:“不准乱跳。知道吗?我要出去杀人,你要听话。”
“唔。啊啊啊啊!猪猪。猪猪。”
恭俭良仔细想想,觉得自己和禅元从不称呼对方为“猪”,抬手又敲了虫蛋的蛋壳,威胁道:“不准。你乱跳,就会变成蛋炒饭。”
虫蛋安静一会儿,透露出几分期待。
恭俭良懒得管他,继续提着刀在屋子里乱窜,见到什么都砍两下,好好一个雄虫,愣是有了“是兄弟就来砍我”的气质,看得蹲监控的寄生体长吁短叹,忍不住和同事吐槽道:“太凶了。不愧是远征军的雄虫,实在是太凶了。”
他等了半会儿,没等到预料之中的附和,忍不住踹一脚同事,问道:“看什么呢?”
“看配种。”同事按了一下外放,伴随着屏幕上令人心动的声音。寄生体也不在关注发疯边缘的恭俭良,认认真真端倪起现场生理教学,并发出赞叹的声音。
“天啊。”
“他是怎么做到的?”
“太酷了吧。我也想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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