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笑呵呵地出声道:“小辈孝敬长辈,这也算贿赂?”
“如此巨款,怎能不算?”
“凭什么算?!”老侯爷声音也冷下来。
“老侯爷授意的?不然如此激动作甚?”
“我看是许大人比较激动,如此的无理还不饶人,当我们扬州城是许大人说了算不成?!”老侯爷声音掷地有声,常年征战的煞气瞬间膨胀开来,只叫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
“呵……老侯爷不必如此激我,待我上奏朝廷,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陛下,自有陛下分明,今日在场的所有人,蔑视朝廷法度,同气连枝……”
许巡察使话未说完,就听谢二爷大声打断道:“许大人此话差矣,今日之事,在场之人虽都知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要来,足以证明余大人在任职期是如何公正廉明,且就算巡察使大人您上告朝廷,朝廷也不一定觉着我们有罪,这样浅显的道理,巡察使大人您不会不知道吧?”
“哈哈,谢家公子说的道理是何道理呢?本官还真是不知道,不妨说来听听?”
谢二淡然一笑。
一旁紧张的顾媻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为草包领导打气加油,只要把理由说通,说动,这个巡察使也不是傻逼,这件事就算成了。
谢二爷也将因此一战成名,让在场所有大人们都知道,扬州的谢二,不止是个纨绔子弟,还是个忠肝义胆能言善辩的大好少年。
可谁知道顾媻紧接着就听见谢二爷说了这么一句:“真是太浅显了,我家小亲戚顾时惜都知道,不如让他来分说清楚?”
霎那间,全场目光聚向顾时惜。
顾媻微笑着与心虚的谢尘对视:?
谢二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里却似乎还挺自豪,俨然在说:真记不得,不过这样也行吧?爷真是太聪明了。!
第31章 跳槽
“那好啊,就让他来分说看看。”许大人同样看向坐在最远处的那桌少年,目光落在少年过分优越的相貌上,便更轻视了几分。
心想这侯府二爷对亲戚如此看重,估计也不过是因着这份皮囊,他倒要看看皮囊能有什么高见。
巡察使话既出,坐在上首的老侯爷哪怕一脸恨铁不成钢,也不得不点点头,也终于是说道:“那你去把他请上来,让巡察使大人问话。”
此刻月上中天,寒风渐烈,顾媻不需要谢尘来请,已然站了出来。
出列前,身边的孟三公子轻轻和他说道:“莫怕,我在。”
顾媻目光清冷地扫过孟玉,对这样充满保护感的话毫无感觉,他顾媻向来都是自己保护自己的,从不曾把希望寄托到别人来拯救自己身上,因此他淡笑了笑,轻声道谢,却又目不转睛向着他的战场而去。
二七少年,身着一身素白长袍,料子也并非如何富贵,只是简单的粗布衣裳,长发半束,耳边留有两簇长发落于胸前,行路不急不缓,哪怕出身寒门,也教人心生喜爱,端的是风华绝代的人品相貌,纤尘不染。
可不管如何,巡察使却只觉得碍眼,谢家二爷拿这样的穷亲戚出来跟他解释,不管是如何人品,都是侮辱他。
再加上自己的儿子许虹不知道在犯什么病,平日里在军中盛传箭□□头,看来也都是浪得虚名,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丢了好大的脸面!
巡察使心里暗暗有气,这气自然也就隐隐朝着接下来要同他辩驳的顾时惜发出。
只听巡察使淡淡说道:“不知台下何人。”
“他是我家老祖宗的远房……”
谢二刚在旁边说话,就被巡察使打断:“奇怪了,二少爷让亲戚来说话,又不叫他张嘴,这我怎么学习得了全场都晓得就本官不明白的道理缘由呢?”
只这一句话,今天顾媻就明白,自己若是不能全身而退,不管是得罪了巡察使,还是让侯府丢脸,自己都完蛋了。得罪巡察使,侯府不会保他。
不得罪巡察使,却是让侯府丢脸,老侯爷也不会用他。
他简直就像是一块儿两大势力互相做法的牺牲品,要想活下去,得挣脱这两个势力给的出路,谁都不选,另辟蹊径!
巡察使笑着说完,很快又继续把目光放在面前纤弱的少年身上,缓缓道:“台下何人?”
顾媻哪里不知道这句话就是最简单的下马威,他说自己祖上的辉煌成就,只会让人耻笑他们家现在的家道中落,说自己依附谢家投奔谢家,又过于卑微,会叫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看轻他。
所谓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他才能跟着谢尘来参加这样的聚会。若一开始就点名自己依附谢家生存,现在在帮闲,跟个下人没什么区别,那他怎么能坐在看台上?
顾媻电光火石间,忽地灵光乍现,说道:“回大人,在下麟阳郡顾时惜,陪父亲来扬州拜师叶空大师,目前举家住在侯府后排房,以待明年父亲下场考试。”
此乃语言的艺术,投奔亲戚和陪父亲考试暂住亲戚家,这给人的感觉可不一样。
虽然顾媻他们是先投奔,而后人家叶空大师才因为谢家收了他爹,但过程没必要说那么清楚啊,少年微笑。
此话全是真话,少年也没有撒谎,只是隐瞒了一些内容罢了。
果然众人一听,都觉得诧异,居然能拜师叶空,纷纷点点头。
只巡察使毫无表示,既然下马威给不了,便直入主题地说:“方才谢二公子要将所得所有彩头送给余大人,本官觉着数目巨大,涉嫌贿赂,你以为如何?”
“这当然不是贿赂啊,贿赂哪有这样光明正大之举的,恕时惜直言,今夜在场所有大人,能来余大人的家宴,当然都心知肚明今夜为何而来,然余大人为官谦逊廉明,为了扬州百姓耗尽心血都不曾喊苦半分,所以在场的大人们自发为余大人分忧解难,这是一桩美谈啊,何来贿赂。”
“巡察使大人既然也来了家宴,想必定然也是为了余大人分忧解难而来,时惜明白,巡察使大人绝非不懂,只是生怕日后有人拿此事做筏,所以要二爷分说明白,好给余大人一个清白。”
“巡察使大人真是良苦用心,时惜感动万分。既是如此,时惜便代诸位大人讲解缘由,起因不过也是因为一个字‘粮’。余大人爱民如子,治下宽和,去年起民众自发将农田改桑,用以赚取家用,余大人很是支持,原本扬州粮食也大都是从外地引进,谁知道天不随人愿,去年天公不作美,多地大旱,颗粒无收,时惜便是从那颗粒无收之地而来,麟阳郡百姓早便吃不起饭,但扬州府台余大人,当机立断,为了百姓的粮食,担着巨大的责任,为百姓买回无数高价粮食,又按照寻常价格出售,自然亏得交不了差,于是扬州略有薄产的大人们自发相助,连巡察使大人都前来坐镇,扬州城百姓若是知晓,岂不感激涕零,日后巡察使大人离杨,想必百姓莫不十里相送!”
少年说着说着,动情万分,以袖沾泪,最后干脆跪下与诸位大人道:“时惜初来乍到,见扬州繁华,又见大人们心心合一,扬州此难如何能度不过?想必就算是陛下知晓了,也觉着如此官民和谐,大魏朝岂能不昌盛永久?”
少年说罢,已然泪流满面,场上卫老夫子更是大声道了一句‘好’,其后也涕泪沾襟。
余大人原本还紧张万分,谁知道少年一番话,直直把他捧到神台上,弄得他好像当真跟绝世好官一样,便迅速端起架子来,一副惭愧惭愧、没有没有、哎都是诸位同僚世家相助才有余某今日之态。
巡察使一时愣住,看场上所有人几乎都在说余大人不容易,他大势已去,两秒后巡察使绷着的脸露出个微笑,对着老侯爷一拱手,道:“哎原是如此,老侯爷见谅,本官职责所在,所有事情,总得问个清楚。”
老侯爷立马也拱手笑道:“哪里哪里,许大人高义啊,没有许大人,此事怕是日后真难分说,有许大人在场,这件事也算是落成了。”
“哎没有没有,老侯爷谬赞了。”巡察使惭愧着摆摆手,忽地又道,“方才犬子的的确确输给了谢家二公子,说到做到,就让犬子跟二公子学习一段时间的为人处世,本官也要到别的州巡视去,没时间看着他,还望老侯爷多多照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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