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刘松之那样的人品,很难保证他不能做出什么。
可直接提醒未免会落入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一列,顾媻便又换了一句,说:“我们离开的事情,李老爷如何与大小姐说呢?”
李老爷果然犯了难,苦笑道:“哎,只能如实相告。”
“老爷不如这样,我这里也有一首诗,是父亲写给我母亲的,假若可以,李老爷不如念给大小姐听听,不知可否?”
李老爷摸了摸胡子,点点头,说:“你且先道来。”
顾媻思索了一会儿,脑海里当真是没有这首诗在这个朝代的痕迹,便大胆征用:“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李老爷愣神片刻,眸色大亮,默默复读一边,不住地赞叹道:“当真是你父亲所作?”
顾媻面不改色地点头:“只需念给大小姐听,兴许大小姐就不会多想什么了。”要打消一个人的念想,就要快准狠,让对方知道人家心里坚定不移,不可能见异思迁,就是得狠狠的秀恩爱。
李老爷依旧不敢置信,顾媻趁机埋下种子:“我家素来有些诗缘,祖父作诗信手拈来,父亲虽只上过几天学,但私下也爱做些诗,不过他向来不爱张扬,所以只是关起门来写给母亲看。”
“我父亲这样的人,哪怕是醉酒,怕是也不会醉得很厉害,他更是从不说假话的……”
“哎,谁知道刘秀才居然说被父亲污蔑过,哎……小侄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就那样一首诗,不过尔尔,污蔑他的功夫不如自己多写几首,我就在想……哎,算了算了,不说也罢,反正我们家明日便离开这里了,只是担心李老爷您,假若那刘秀才公人品……哎……小侄不好说,不说了不说了,免得人家要道我是小人。”
“小侄只愿李老爷长命百岁,富贵一生,待我们家好过些,年年定要走动回来,子子孙孙都要感谢李老爷的恩情。”少年说着说着,竟是双目泛着泪花。
李老爷听得动容,虚虚抹了抹眼睛,让鞠躬下去的少年起来,又塞了个一袋银子,才让少年离开。
等顾媻领着还在门房偏厅等待的老爹走出李家大门的时候,他们从孤身两人,变成了两人、两袋盘缠外加两口大箱子。
李家老爷还让下人帮忙抬回去,顾叶一脸困惑,瞅了儿子好几眼,想问,又顾及还有外人,便没吭声。
顾媻倒是花钱打赏行云流水,他估摸着几文钱入不了李府下人的眼,便在李老爷后来给的钱袋子里寻了几个碎银子给下人,帮他们把东西搬到家里后,还让对方去寻个驴车他们买了,最后还让人去找了个大夫跟他们一起去往家中。
一切都分配得太快了,等顾叶想起来自己才是一家之主,要分配这些盘缠,得教育长子不要乱花钱时,人都到家了,大夫已经给幼子看完病,驴车上都布置好棉被和两口箱子,只待出发。
此时天蒙蒙亮,顾媻却精神奕奕,把盘缠全部给了母亲后,自己留了小钱袋子当作保底,抱着一副汤药下去就好了不少的豆芽菜弟弟准备上路。
不上路不行,晚一天恐怕就要遇到寒流,到时候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日。连二叔家都是托附近的邻人去说一下。
待全家上了驴车,顾媻也不需要父亲问,便一五一十把李府内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
说到自己编了个诗说是父亲写的时,顾叶老脸一红,随后却是大喜,连忙问这是不是顾媻写的。
顾媻靠在大箱子边儿上,仰头看天边粉红的晨光,呼吸古代毫无污染的湿润冷空气,少年竟是感到无比的放松,他懒洋洋回父亲说:“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现在是父亲您写的,以后都得这么说,不然你想让李老爷觉得咱们家不是诗书大家?”
顾叶凝眉不语,片刻后却又叹息着笑道:“媻哥儿没想到还是个有天赋的。到了扬州……”一定要求去谢家私塾念书。
话未说完,顾媻打断道:“到了扬州后想想如何才能进去见到姑奶奶吧。”
进不去人家的大门,任你是谁的亲戚都不管饭,还想念人家的私塾?
顾媻不喜欢父亲总说读书的事情,原主就是读死的,有多大本事干多大的事儿,因材施教才好,逼着人家念书,咋不自己去念?
不过好在顾媻一句话就让全家的讨论方向从念书转到了姑奶奶身上。
顾媻也借机听了不少八卦,丰富他和原主贫瘠的社会知识、人脉关系图。
不过他好像忘了点儿什么,哦,是出李府的时候,忘记把一文钱给茶水铺子的老板了。
也不知道他出来的时候,那位神秘的周公子是不是还在那儿喝茶。
不过只想了一下,少年便双手枕在脑后休息,万事不管。
待出了县城大门,官路上平坦不已,道路更加开阔,视野所及,竟是漫山遍野的小花,它们从石头缝里挣扎着生出来,点缀荒凉、灰尘扑扑的小县。
这是现代看不到的风景,顾导游几乎都能为这一幕编出一个催人泪下的名人事迹来,并不知晓百年后为他立传的史书学者们也是从这里开始,书写他、斡旋在多位王孙贵族之间的波澜壮阔权倾朝野的一生。!
第6章 又遇
此朝为‘魏’。
当今圣上三岁登基,八岁迎娶禹王之女做皇后,十三岁得一子后早夭,此后无所出,十五岁又娶太后娘家穆氏之女为贵妃,亦无所出,圣上二十岁时终得一子,刚满周岁。
禹王是当今朝廷里最为位高权重之人,其门生故旧、朋党随从遍布各个属地,辅政至今已有十七个年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从前与他们顾家有旧的袁太傅辅佐的便是当今圣上已逝的父皇,后来官拜相国,先皇仙逝后随其而去,袁家便也退居庙堂之外,比顾家这等家道中落要强上几百倍,据说依旧还门生族人众多,乃世家大族。
顾媻他们要去投奔的姑奶奶便是袁家最鼎盛时期出生的女子,虽是旁支,却也是最优秀的一支,及笄之时,百家求取,最终她自己挑中了扬州武恭候的谢家子弟,其夫谢昀,文武双全,只可惜命短,三十几便去世,她一个人拉扯大了弟妹与唯一的儿子,在谢家族人当中分量极重。
顾媻他们上路的第一天,路上无聊,便聊了不少八卦,起初顾媻还克制着好奇,尽量少说话怕自己暴露。
后来发现这家人跟顾媻本人也是真的完全不熟,只知道他从小极为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念书就死命的念,从没有说过除了念书以外的任何话,所以大病一场后,家人们也只觉得他是病开窍了,开始放飞自我,倒不觉得他性情有什么古怪猫腻。
“奇怪,怎么是姑奶奶一个人拉扯弟妹的?”顾媻搂着豆芽菜弟弟,给人剪指甲,古代其实是有专门剪指甲的小剪刀的,但他们家没有,他便拿着锉子一点点磨,豆芽菜弟弟起初还说自己可以用咬的,顾媻嘴角一抽,没同意。
一家四口,三人坐在驴车上,顾父慢慢走在前面,牵着驴向前,闻言想了想,说:“这个倒是不清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王氏在一旁准备一会儿的干粮,其实就是几个干巴巴的大馍馍,到时候就着一点水就吃了,连点儿咸菜都不给,说是白天要紧着赶路,晚上那一顿再好好吃。
王氏一边拆包着馍馍的布,一边像是回忆一般说道:“我好像听长安来的远亲聊过,说是谢家自从谢昀去世后,原本应当是子承袭爵位,可中间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变成了谢昀的亲弟成了武恭候的侯爷,所以两房已经面和心不和很久了的。”
“我那远亲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可我想二叔他们去了扬州都没混出什么来,想必如今谢家当真是姑奶奶说了不算的?”
顾媻人都傻了,这么重要的信息现在才说,那他们去扬州后怎么弄?
他一边接过母亲递来的馍馍,一边思索,忽而察觉到父亲回头在看他,他便又淡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父亲。”
顾叶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只是觉得长子如今这样让他高兴,之前奄奄一息躺在病榻上的模样顾叶是想都不敢再想了,可如此的心软之话堂堂一家之主张不开口,一张口就是:“我瞧你许久没看书了,既然病好了,就又该用功了。”
上一篇:龙傲天竹马他有病但可爱
下一篇:网聊遇见去世的老公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