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刚刚爬上树的时候,宫墙那边突然伸过来一根又长又粗的杆子,头上还绑着尖锐的钩子,大概是想勾梅枝,却把他从树上捅了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疼痛、鹿鸣飞快跑走的背影,还有掌宫女官惊惧的脸……
再后面的事楚溪客不大记得了,因为他后来哭晕过去,只隐约听说母后责罚了那个偷睡的宫女,还有一个年年在宫中偷折梅花、高价卖到宫外的老太监。
此刻,看着眼前这张尖刻苍老的面孔,楚溪客已经猜到他是谁了。
这个老太监是三皇子找来的。
自从上次,三皇子在楚溪客这里吃了瘪,就一直在暗中调查他。
也是巧了,前段时间有人送了一批东宫中的旧物用来讨好他,借此暗示三皇子入主东宫指日可待,三皇子十分受用,但凡与储君相关的物件,都会亲自看一看。
然后,他就看到了鹿攸宁的画像。
正常情况下,前朝皇后的画像是不会轻易流入民间的。然而,那幅画中鹿攸宁穿的却不是皇后冕服,作画的也不是宫中画师,而是先帝亲笔绘制的一幅日常小像。
算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吧,因此鹿攸宁从未公开过,而是藏进了床头的百宝箱里。
宫变那日,鹿攸宁原本的计划是,把楚溪客和真正的鹿鸣一起托付给姜纾,还为他们安排了一队死士,会一路护送他们去秦州。
谁知,鹿鸣竟不信她,自己偷跑出去,还偷了她的百宝箱,他以为那个箱子里藏着金银珠宝,实际里面只有帝后之间的情诗、小像,还有楚溪客穿过的虎头鞋、戴过的小金锁……这些才是鹿攸宁最宝贝的东西。
那一夜,鹿攸宁为了寻回鹿鸣,几乎把身边的死士都派出去了,险些让姜纾和楚溪客无人护卫。好在,最后还是在一处失火的偏殿里把人给找到了,可是,鹿鸣却被大火毁了容貌。
后来,姜纾还是依照鹿攸宁的嘱托带着鹿鸣和楚溪客去了秦州。只是,为了不连累驻守在秦州的鹿家人,他没有停留多久,就带着楚溪客离开了。
至于那个百宝箱,小小的楚溪客认出那是母亲的东西,想过要回来,鹿鸣即使烧伤昏迷都死死抱着,不肯给他。
楚溪客是哭着离开秦州的。
再后来,鹿鸣醒了,发现百宝箱里竟是一堆“破烂”,便生气地丢进了水塘里。
这幅鹿攸宁的画像还是鹿家一个管事婆子好不容易才抢救下来的。
那位管事婆子在鹿攸宁入宫前侍奉过她,因此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人是鹿攸宁。她不敢还给鹿鸣,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给毁了,因此便私藏了起来。
前不久,管事婆子生了重病,去世前叮嘱儿子那幅画像的底细,为的是让他好生保管,逢年过节给鹿攸宁上柱香。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儿子早就染上了赌瘾,为了筹集赌资竟把鹿攸宁的画像给卖了,还四处吹嘘,这是前朝皇后的私像,世上仅此一幅!
因此,这幅画像才辗转到了三皇子手里。
宫中画师所作的画像突出的是鹿攸宁端庄的形象,雕琢之下,与她本人的气质大相径庭。这幅画像却是她最真实的模样,因此,三皇子一眼就认出,楚溪客和鹿攸宁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三皇子急于抓住楚溪客的把柄,因此派出大量人手去秦州、去洛阳、去后宫寻找当年的物件和知情人,还真让他找到了一本鹿鸣烧伤后写的“复仇日志”,还有这个被鹿攸宁责罚过的老太监。
查到最后,三皇子已经顾不上和楚溪客的私怨了,而是邀功般把这一消息上报给今上。
今上的人脉和手段自然比三皇子更多,很快就有了更为详实的证据。
今日把楚溪客抓过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此刻,鹿鸣那册用凌乱字迹写满了怨恨与诅咒的日志,正被小太监托着,摊开在楚溪客眼前。
楚溪客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并不慌乱,不过也没打算承认。
“这样的日志我能写十本,我还说自己是皇长子的小情人呢,陛下信吗?”
今上:“……”
“你不必再狡辩,不管你是鹿鸣还是前朝太子,朕都不会再留你。”
楚溪客突然喊起来:“阿淼,等我死了,你就找个好人嫁了吧,那半张藏宝图我只告诉了你,你记得去找阿爹啊!让他把玉玺藏起来,宁可摔碎了也不要被抢了!”
今上明知他在耍花招,然而听到“玉玺”二字,依旧禁不住脸色大变:“玉玺果然在你手里!”
“不在我手里难道在你这个乱臣贼子手里吗?”楚溪客故意做出一副嚣张无比的样子。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今上相信他有所依仗,不敢轻易动他。
这是姜纾教他的。
自从楚溪客假借“梦境”之说对姜纾坦白了《血色皇权》中的剧情,姜纾就一直在招揽人手、筹谋布局,努力改变书中的结局。
姜纾还拉着楚溪客演练过,万一他的身世暴露被今上抓住该如何脱身。
结合姜纾对今上的了解,楚溪客越是表现得胆大无礼、有所依仗越能降低今上的警惕之心。
姜纾还告诉楚溪客,只要他以玉玺和藏宝图相要挟,今上就不会轻易动他。
去年大旱,国库没有多少收入,今上又在暗中增兵,银钱更是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国库都快被他掏空了,今上做梦都恨不得天上掉金条。
最要紧的还是玉玺。没有玉玺,今上就永远名不正言不顺,各地藩王就有了正当的理由不受朝廷的管辖,周边属国也不再对大昭毕恭毕敬。
对此,今上早已暗恨许久,所以玉玺对他的诱惑力比藏宝图只大不小。
此刻,楚溪客把之前的演练发挥得淋漓尽致:“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手里不只玉玺,还有藏宝图!你就不好奇为何国库会空空荡荡,一个铜板都没有吗?”
今上目光一沉:“果然是你们干的!”
楚溪客谦虚地摆摆手:“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是先帝未雨绸缪罢了。先帝早就料到在他驾崩后会有人狼子野心,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各地藩王,所以提前把国库搬空了,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今上咬牙道:“藏去了哪里?”
楚溪客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他:“是我傻还是你傻,保命的东西,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有你说的时候。”
今上阴冷一笑,拍了拍巴掌,紧接着曹岩就把林淼揪了进来。
“这就是你的小情儿?果然生得精致脱俗,就是不知道,禁军校尉的刀划在这样一张脸上,会不会增色几分。”
楚溪客心头一紧。
林淼却昂首伫立,傲声道:“那就要看看,曹校尉的刀是先划伤我的脸,还是割断我的脖颈了。”
今上嗤笑:“蝼蚁小民,自不量力,你以为朕会在意你的生死?”
“我在意。”楚溪客肃声道,“他要是死了,我就立即咬舌自尽,你就等着我阿爹找你报仇吧!”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当真舍得死。”今上冷声道,“曹岩,先废他一条腿!”
曹岩当即拔刀,对着楚溪客刺下去。
楚溪客就地一滚,而曹岩的刀“不小心”刺偏了,好巧不巧扎在楚溪客胸口。
楚溪客“嗷”的一声惨叫。
林淼大惊失色,一下子扑过来,不顾刀锋凌厉,双手一抓,把曹岩推开,然后他的手就按在了楚溪客的胸口上,一边按着一边哭喊起来。
在旁人看来,就像是楚溪客的胸口被刺破,血流不止的样子。
就连今上都吓了一跳,低吼道:“曹岩,你怎么回事!”
曹岩转身执手,刚好挡住今上的视线:“禀陛下,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他,的确存了死志。”
今上眉头一蹙,起身去看。
楚溪客疼哭了,不是因为胸口,而是心疼林淼,为了陪他演戏,林淼居然划破了自己的手!
今上视线落在他胸口被刺破的衣襟上,隐隐看到一抹亮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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