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坏下去了。
良久,秦骛才开了口,他嗓音低哑:“我没有,不是我的人。”
扶容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他还没听过秦骛这样的语气。
秦骛却以为他还是怀疑自己,再说了一遍:“不是我,是附离的奸细。”
扶容以为,自己还算是了解他的,秦骛不屑于撒谎,如果是他做的,他应该会洋洋得意地炫耀,而不是否认了三遍。
应该真的不是他做的。
扶容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奴误会五殿下了。”
他冷静下来,低下头,朝秦骛行了个礼:“多谢五殿下救命之恩,奴方才……一时惊慌,口不择言,请五殿下不要介意。”
秦骛又哽了一下。
他忽然又怀念起方才那个惊慌失措、还会打人的扶容。
起码方才的扶容是鲜活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冷淡淡。
虽然秦骛能看出他很害怕,但是,强装的冷淡,也是冷淡,就已经足够让秦骛发疯。
秦骛牵起扶容的手,想叫他再打一下自己。
可是扶容抬起头,神色紧张:“五殿下?”
秦骛只能把他往巷子里带了带,很快就松开他:“进来点,外面乱。”
“是。”扶容收回手,往后退了退,几乎贴着墙,离秦骛尽可能远一些。
秦骛垂了垂眼睛,瞧见他后退的脚步,还瞧见他跑丢了一只鞋。
秦骛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什么:“你怎么这么……”他忽然临时改了口,淡淡道:“等人少些了,我们再出去。”
扶容看着他,点了点头:“是。”
秦骛伸手要扶他,扶容不肯。
秦骛又抬起脚,把地上的碎石踢开,好让扶容站得舒服一些。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着面,站在漆黑的小巷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火光渐暗,逃命的百姓也早已经离开了火场附近,只有禁军提着水桶、扛着武器,脚步匆匆。
想是太子已经带人控制住了火势。
扶容朝外面望了一眼,斟酌着语句,准备向秦骛告辞,自己出去。
虽然外面有禁军,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伴读,禁军还要忙着灭火,他不好意思喊住他们,还是自己回去好了,索性教坊离这儿不远。
秦骛看出他的心思,先他一步开了口:“外面太乱,等一会我送你回教坊。”
扶容想要拒绝:“不必……”
秦骛总是能准准地抓住他的命脉:“你娘亲在教坊里很担心你,大火之后,难保没有人趁乱打劫。”
扶容垂了垂眼睛,点点头:“是,多谢五殿下。”
秦骛得逞,笑了一声,故意逗扶容:“你知道他们最喜欢打劫哪种人吗?”
扶容没有应声。
秦骛继续道:“他们最喜欢打劫你这种,长得瘦瘦小小的,看起来还是在大户人家当差。”
他顿了顿,夹带一些显而易见的心思:“等会儿记得跟紧我,拽着衣袖走。”
扶容还是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像是被他吓到了,却又像是没有被吓到。
秦骛看着他苍白的脸,抿了抿嘴角,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逗他的。
忽然这时,外面传来几个侍从的声音。
“扶容?扶容?”
是六皇子身边的侍从,六皇子出宫,他们自然跟着一起。
扶容在六皇子身边侍奉快一个月了,自然也认得他们的声音。
扶容刚准备应一声,然后出去找他们,却发现自己被秦骛抓住了手腕。
扶容回过头,秦骛正色道:“刚才说好了。”
——我送你回教坊。
扶容竭力维持冷静,轻声道:“已经有人来找我了,五殿下同我一起出去,我们一起回去。”
扶容顿了顿,还补了一句:“不会遇到打劫的,会更安全。”
秦骛刚才就是这样吓唬他的。
秦骛不语,他想和扶容单独待在一块儿。
这才待了没多久,他不想和扶容分开,他想送扶容回去,最好能在扶容娘亲面前也露个脸,顺便在太子和六皇子面前炫耀一下,是他救了扶容。
这是秦骛一贯的行事作风,他做一件事情,必定要算尽这件事情的每一个好处。
扶容想了想,却道:“五殿下要在这儿等自己的属下来么?那奴先出去了,今日之事,奴不会说出去的。”
秦骛正色道:“我坦坦荡荡,是我救了你,为什么不说出去?”
“那……倘若太子殿下或六殿下问起,奴会将今晚的事如实禀报两位殿下的。”
他二人说了两句话,来找扶容的人都快走了,声音也越来越远。
扶容有些着急,回头望了一眼。
可是秦骛还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扶容语气有些急了:“五殿下,请松手,我让他们过来了。”
秦骛低声问:“我只有一次很凶,只有第一次,后来我一直对你好,我和太子、和六皇子,到底哪里不一样?”
扶容顿了一下,回头看他,却没有回答。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扶容连忙转回头,朝外面应了一声:“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外面的脚步声乱了一下,侍从们都喊道:“找到了!”
扶容就这样拽着秦骛,从黑暗的巷子里走了出去。
“在这里!”
六皇子的侍从们迅速围上前。
“扶容,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殿下都急坏了……”
随后,他们看见秦骛紧紧地抓着扶容的手。
一行人连忙俯身行礼:“五殿下。”
秦骛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嗯。”
扶容解释道:“我被人群冲散了,正好碰到了五殿下,便和五殿下一起,在此处躲避。”
秦骛皱了皱眉,不是正好,不是碰巧,他是特意来找救容的。
侍从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请五殿下与奴才们一同回去。”
秦骛颔首,没有再说话,拽着扶容,抬脚往前走。
扶容回过头,朝侍从们摇了摇头。
应该没事。
扶容死里逃生,侍从们找到了他,原本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可是一行人气氛古怪,一路上一言不发。
侍从们远远地跟着,秦骛拉着扶容,用脚踢开前面的碎石障碍,走在最前面。
现在回想起来,扶容也有些后怕。
他打了秦骛,他竟然打了秦骛。
秦骛这样睚眦必报,如果被人打了,他没有当场把对方绞杀,那就说明他留有后手。
现在怎么办?扶容开始担心自己的性命。
扶容抵着头,被秦骛拽着,快步向前走,几乎要跑起来。
没多久,秦骛发现他跟不上,便放慢了脚步。
秦骛低声道:“扶容,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太子和六皇子护不住你,今日如此,往后也是如此。”
扶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话,想了想,只道:“我自己会护住我自己的。”
秦骛语气定定:“我再说一遍,你跟我,我能护着你。”
扶容同样坚定:“不。”
秦骛冷笑一声:“扶容,我和太子、和六皇子,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就算我一开始很凶,不是对你,我也只凶过那一次,到底哪里不一样?”
算上方才,秦骛一共问了三遍。
扶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给他回答,秦骛就要发火了。
“不一样……”扶容顿了顿,抬起头,“不一样就在于,太子殿下和六殿下看见我跑丢了鞋,不会对我说——”
扶容定定地看着他,尽力模仿秦骛的表情和语气:“‘你怎么这么笨?’”
秦骛顿了一下,他……有那么凶吗?
而且,他刚才明明没有把那个字说出口,扶容怎么会知道?
秦骛定下心神:“就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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