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扶容点点头,神色认真, “要是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想, 怎么不想。”秦骛转过头, 将打开的窗扇关上。
他本来都准备走了,扶容盛情邀请他留下来,他怎么不肯留下来?
还能多和扶容说两句话。
窗扇合上, 轻轻一声响动。
周遭寂静一片, 唯有这一声响动, 扶容忍不住抖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
“秦骛,太子殿下是怎么死的?”
扶容眨巴眨巴眼睛,等着他回答。
秦骛朝扶容靠近一步。
扶容吓了一跳,还要后退,却被秦骛按住了。
秦骛低声道:“扶容,前世太子……”
扶容捏着衣袖,强装镇定地站在他面前:“嗯。”
秦骛垂眼看他,看见他白皙的脸颊,微微发颤的睫毛,还有清明透亮的眼睛。
如今这双眼睛里,装的全都是太子。
秦骛像野兽一样,磨了磨后槽牙,几乎是咬牙切齿,低声道:“他是——”
“夏天冻死的。”
“冬天热死的。”
“他就是贱死的。”
扶容原本目光恳切,认认真真地听他说,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目光惊讶,不可置信。
扶容明白了,自己是被秦骛戏弄了,一把推开他:“秦骛!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出去!”
扶容是真生气了,一双眼睛通红,两只手按在秦骛的胸膛上,用了十足的力气,要把他给推出去。
“出去!”
只是秦骛身形高大,比扶容高出半个头不止,他站在原地,扶容根本推不动他。
秦骛一把握住扶容的手腕,把扶容给提起来,扶容只能踮着脚,另一只手撑在秦骛的胸膛上,勉强站稳。
“扶容,你要问我太子是怎么死的,他就是这么死的。”
“秦骛,松手。”
秦骛垂下眼睛,看着扶容。
扶容就挨在他身上,因为生气,胸膛起起伏伏,就贴着他。
秦骛忽然有了点儿不合时宜的想法,食指不自觉动了一下。
秦骛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藏起眼神中的杀意,低声问道:“扶容,你真想知道他怎么死的?”
扶容了解他,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了,冷静下来,道:“我现在不想问你了,松手。”
秦骛仿佛没听见,低声道:“扶容,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扶容别过头,试着和他拉开距离,不想理他。
秦骛继续诱哄:“那你抱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秦骛凑到他面前:“扶容,这事不亏,你亲我一下,抱我一下,就能知道他怎么死的。你多亲我几下,说不准我还能帮你保住他的命,嗯?”
秦骛一向厚脸皮,说这样的话也能面不改色的。
他摸摸扶容的脑袋,扶容才洗漱完,头发披散在肩上,摸起来很舒服。
秦骛低下头,额头抵着扶容的额头:“没事,他又不知道。”
他二人靠得很近,扶容只要稍微抬一抬头,双唇就能碰到秦骛的唇角。
秦骛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这场交易,扶容又不亏。
扶容思忖良久,终于踮了踮脚尖。
秦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闭上眼睛,等着扶容亲他。
下一刻,扶容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拍了一下秦骛的脸。
秦骛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着扶容。
扶容道:“秦骛,我说,我现在不问你了,我现在让你走。”
秦骛道:“你现在可以问我,亲一下就可以问。”
“你又听不见我说话了吗?”扶容仿佛习以为常,再拍了一下他的脸。
“听见了。”
秦骛捂着被扶容打过的脸,没忍住笑了笑。
没有挨亲,挨打也不错。
扶容往回收了收自己的手:“松手,你该走了,太子殿下的事情,我不该问你,我以为你说可以随便问,就是可以随便问,你又骗人。”
秦骛面色一沉:“扶容,我没骗人。我让你随便问,你问我朝廷机密,问我任何私事,问我什么都可以,你问我太子的事情,你把我当成什么?”
“什么当成什么?”扶容轻声道,“秦骛,我把你当成……和我一样重生的人啊。前世的事情,我也没办法问别人啊。”
秦骛周身气焰立即熄灭,缓缓地把扶容的手放下来。
是了,这个世上只有他和扶容重生了。
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知道前世的事情。
扶容自然问他。
这样简单的事情,秦骛在扶容面前,竟然会想不起来。
秦骛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听到情敌的事情,就忍不住要发疯。
扶容趁机推开他的手,想要推开窗户:“我知道你不想告诉我了,我也不会再问你了,你走吧。”
秦骛站在扶容身侧,低声道:“你非要救他?”
他们都知道,秦骛说的是谁。
扶容点了点头:“嗯,我要救他。”
秦骛道:“天数有常,寿数有定,他的寿数就是那么多,救不了的,不能逆天而行。你不是最相信鬼神了吗?你非要救他,会惹怒鬼神的。”
扶容有没有惹怒鬼神不知道,他已经惹怒秦骛了。
秦骛竟然还想吓唬他。
扶容没有犹豫,认真道:“这件事情,我不相信鬼神,我想试一试。”
秦骛耐着性子劝道:“扶容,阎王要他死,你拦不住的,还折损你自己的福气。不要救他,救不了的。”
“我本来就没什么福气。”扶容想了想,“我的福气,在我重生的时候,全部都用掉了。”
扶容忽然想起什么:“再说了,如果不能逆天而行,那我是怎么回来的?我就是……”
秦骛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怎么回来的?那还不是因为……”
扶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因为什么?”
秦骛没有回答,却问:“为什么非要救他?”
扶容认真地说:“因为我想让太子殿下活着。”
秦骛低声问道:“为什么非要让他活着?说不准他死了,他会更高兴呢?说不准,他就想死呢?”
好奇怪的逻辑,简直是在胡搅蛮缠。
哪有人死了会更高兴的?
扶容捏了捏衣袖,梗着脖子,认真地看着他,不肯后退:“我只是想让太子殿下活着。秦骛,我没有再问你了,我又没有求你帮忙,你干嘛这样?”
“我干嘛?”秦骛定定地看着他,厉声道,“我他娘的在吃醋!”
扶容却不相信地看着他。
秦骛会憎恶、会暴怒、会发疯,扶容唯独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吃醋?
他这样凶巴巴的,竟然是因为他在吃醋?
扶容看着他的眼睛,隐约看见他眼里熊熊燃烧的妒火。
秦骛猛地捏住扶容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面前,靠得很近。
扶容也将他眼里的妒火看得更加清楚。
秦骛语气阴鸷:“我在吃醋,我巴不得他现在就去死,他凭什么能独占你?他凭什么让你去救他?”
扶容想要推开他:“秦骛,松手,我已经没问你了……”
秦骛捏着他的肩膀,不肯松手:“凭什么?他凭什么让你折损福气去救他?他不配。”
秦骛力气大,身形阴影投下来,就像一座牢笼似的,把扶容笼罩起来,困在其间。
扶容奋力挣扎,挣脱不开:“松手……”
秦骛的手越收越紧,扶容只能被彻底压制。
扶容有些急了,低声呵斥道:“松手。我就是想让太子殿下活下去,我又没有问你,我也没有求你帮忙,你干嘛?松手。”
秦骛一言不发,只是按着他,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扶容留在自己身边。
扶容急得双眼通红,用力地想要推开他的手:“秦骛,你不用问凭什么,也不用说他不配,这是我的事情,我说他配他就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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