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哽住:“你这样讲让我一时间不知道我是应该骂你还是应该安慰你。”
“安慰我一会吧小刘子,我都快憋死了。”许拙发燥地往沙发上一瘫,肚皮掀得更开了。
刘良笑起来:“行行行,看你这样估计是你被邢刻甩,那我当然得安慰安慰你。”
“甩你个头,你能不能有点正经的?”许拙平时虽然不关心这些事,但也知道“甩”是什么意思。
刘良说:“甩怎么就不正经了,这个字又不是只能用在谈恋爱上。再说了,知道的知道你两铁哥们,不知道的说你两谈恋爱也没有问题啊,成天腻乎在一块的。”
“你才恋爱,你全家都恋爱!”许拙一个转身从沙发上坐起身,瞪着刘良说:“你干嘛拿恋爱这种事来形容我和他啊。”
刘良还真跟他杠上了:“不是,我干嘛就不能拿这种词来形容啊?你别搞得好像恋爱玷污了你两似的,你知道多少人重色轻友不?你知道重色轻友什么意思不?就那种谈了恋爱就把朋友丢一边的!你就知道邢刻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人?万一他是,谈个恋爱就把你丢了,那我说你两跟恋爱似的,还是给你两贴金了你懂不懂。”
许拙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刘良下意识往后一缩:“干、干嘛?想打我?”
“不是,我是想跟你讲道理。”许拙那只手摆得板正正道:“恋爱有可能会分手,而我和阿刻的关系是要走一辈子的,永远不可能分开,所以别拿恋爱来形容,懂吗?”
刘良看着许拙,傻了。
隔了半年才喊道:“你他妈这是个屁道理啊,以后哪个姑娘和你两谈恋爱哪个姑娘倒霉的道理- -”
许拙压根就没听,抱着胸躺回沙发上。
虽然刘良觉得他说了个屁道理,可许拙却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关键。
他自行认真检索了一番,随即很快就找到了重点。
对啊,他是要和邢刻走一辈子的。
重生之前这就是他的夙愿,只是很可惜没有达成,邢刻三十多岁就走了。
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即便没办法保证邢刻所有的想法都在他的规划线上,他也应该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相处时间。
就算中间有分离,有问题,那和死亡比起来,也什么都不算。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活着就是在问题里乘风破浪!
邢刻上一世那样护着他,为他计划周全,为他退让。
这一世本就该轮到他来追着他跑的,他不可以再这样丧气下去了。
*
想通了之后,许拙就再也不去刘良家蹭空调了。
两人约好暑假一起看完的《海贼王》他只陪了一半,就让刘良自行解决。气得刘良在□□空间里骂了他好几条重色轻友。
不知道的同学还以为许拙恋爱了。
唯有知情人刘良知道,这人分明是去追邢刻去了。
邢刻最开始也不知道许拙是来追他了。
他最近去老曹那都去得越来越少,开始钻研电脑,一整个暑假都闷在他租的房子里看各种各样的书。
公式和书本挤满了他那间简陋的房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眼过度,邢刻有点儿近视。
他本来不当回事,但老杨知道后要死要活地非得拉他去配眼镜。老杨最近很忙,坡脚糙汉警官到快四十终于迎来了一次春天,有了个潜力交往对象。邢刻不乐意耽误人家的姻缘,老杨叫他两次他就去配了。
左眼五十度右眼一百度,黑色镜框。老杨很满意,邢刻戴上后却一脸木然。
老杨说这眼镜防蓝光,让邢刻用电脑的时候戴着,邢刻一般也就戴着。
而这一天,他做一个程序,正好做到乏力的时候,摘了眼镜摸手机,看到的刘良的□□空间。
邢刻□□里的人少,同学更少,总共就三。一个许拙,一个刘良,还有一个许拙的球友,加他的老师都比同学要多。
邢刻看见刘良发空间的提示,本来只是随手一点,可谁知道一刷出来竟然是足足五条。
“许拙大笨蛋!重色轻友的大笨蛋!竟然敢抛弃我!”
内容一样,一条比一条感叹号多。
下面全在问- -
“什么?许拙谈恋爱了?”
“好哇,我要去跟周老师举报副班恋爱!”
“许拙恋爱了?抛弃你去干嘛?去约会了吗?那他和我的孩子怎么办?他不要我娘两了吗呜呜呜。”
后边都是许拙一些球友在搞怪,说得一条比一条离谱,还为彼此哈哈大笑。
邢刻看了会就不看了,指尖滑回刘良发的原内容上。
刘良说许拙重色轻友抛弃了他,那显然就是说许拙去做别的事了。
邢刻不知道许拙去做什么了,他和许拙的对话界面停留在了上回许拙约他去大院的那几条内容上。
往后就一条新增也没有。
话痨如许拙,能憋近一个月不跟他说一句话,可见气得有多厉害。
邢刻也是等到许拙彻底不搭理他的时候,才渐渐更新了他之前对许拙的伤害程度。
此前他主动疏远许拙的时候,心里虽然有不舍,有纠葛,但却没有特别强烈的痛苦。
因为他知道许拙每天在干什么,都不用他问,许拙就会乖乖地全倒给他。
而这种对对方生活了如指掌的感觉,是不会让人觉得失去了对方的。
真正的失去,是从根本不知道对方每天在做什么开始的。
邢刻是那一天,而许拙则是更早。
邢刻盯着屏幕看了会。他想知道刘良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想知道许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什么,想问问许拙重的是什么色。
然而手指在那个掏口袋的哆啦A梦头像上悬停了片刻之后,却是指尖一用力,直接把屏幕给关了。
黑屏之后,邢刻透过玻璃看了眼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然后干净利落地将自己方才蔓延出去的情绪砍断,麻木地转头捞了一个冰冷的三明治过来吃。
他最近胃有点疼。
胃疼这个毛病邢刻从小就有。李书梅和邢东海那时候压根不管他有没有吃饱,饥一顿饱一顿是邢刻小时候的常态,胃疼的毛病也就落下了。
邢刻还记得自己有回疼在路上走不动路,浑浑噩噩就找了个角落团进去,昏睡了片刻,等醒了之后,才又满身冷汗地回了家。
这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早到邢刻都快忘了。
许家的热饭养得他忘记了这些,也忘记了胃不好的事。
他几乎是被许清朗和孙芳丽夫妇养大的,可他却对许拙有那样龌龊的心思。
农夫与蛇,他大概就是那条蛇了。
李书梅的电话打不进来,每天给他发好几十条短信。邢刻设置了防骚扰功能,前阵子安静了一段时间,今儿个竟然换了个号码继续给他发。
李书梅不让他换号码,说他如果换号码,她就去报警,闹到邢刻学校去,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和许拙的事。
前脚还如此强势,后脚的短信又哀求他回去,说妈妈错了,求他回去看一看妈妈。
邢刻一直觉得,他是见过人性至暗时刻的。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惊讶。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邢家最近这段时间的走向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强到让他感到窒息。
李书梅不再捧着邢东海,她开始用母亲的身份捧成长起来的邢刻。而邢东海对此行为十分反感,每天变着花样咒骂李书梅,甚至会动手打她。
他越是如此,李书梅就对邢刻的需求越强,她恨不得邢刻立马成为一个超人,挡在他面前和邢东海作对,并保护她。而邢刻的不搭理,可以说是重重刺伤了李书梅的心。
她已经回不到邢东海身边了,她只有抓住刑刻才能活。
邢刻对谁好,保护谁,那么谁就抢了她所能占取的位置。所以她恨透了许拙,哪怕许清朗和孙芳丽,也是她憎恨的目标,她并不愿意让那一家人好过。
邢刻洞悉李书梅的一切想法,这让他感到恶心。
看到李书梅的短信,不仅手里冰冷的三明治难以下咽,连带着临西市的空气都变得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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