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邢厉夫妇出现以前,他便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天堂。
他还未成年,账户上就已经有了六位数的存款。
也许这同邢厉夫妇比起来不算什么,但它意味着对邢刻来说, 金钱不再是困难,更多的金钱也不再是奢望。他已经懂得了如何独立获取这个世界的硬通货。
而有意思的是,当邢刻懂得如何获取金钱之后, 他对金钱的欲望反而没有那么强烈了。
货币是被铸造的自由, 拥有足够多的货币, 本就是为了换取世间足够多的自由。
这是一条正道, 而邢刻也已经学会了如何置换。只要两年半结束,他就能自由选择前进的方向。届时是选择其他道路,还是选择继续赚取更多的金钱,那都将由邢刻来做决定。
他已经能够主宰自己的人生,怎么可能再将这种控权转移给他人?
邢厉夫妇用所谓的丰厚条件,想要换取邢刻的听话,同邢东海的控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并无差别。邢刻不可能屈服,他甚至也不在乎邢厉夫妇到底是不是他的父母,以及他们口中那个十六年的故事是真是假。
毕竟无论真假,该经历的他都已经经历过了。
从放弃同邢东海沉沦的那一刻开始,邢刻就已经认下了他的过往,也承认了那些伤疤,所以他绝无可能再为此彷徨。
不过倘若邢厉所说的,邢东海和刑秉承的鉴定结果是真实的,这对邢刻来说倒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只要他再取得一份他和邢东海的亲子鉴定报告,不具备血缘关系的亲子想要解除关系,在国内就要容易多了。
“也就是说你还打算留在这座城市?”邢厉不可置信道。
事实上,邢刻前一年对许拙说的是他打算离开临西的。
只是邢刻没打算向邢厉解释。
他不说话,邢厉便以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冷笑道:“你之所以会这么选择,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没有见识过这个世界的无限可能,所以才会因为一些感情被这样一座小城绊住步伐,无法割舍,这样的选择简直懦弱又- -”
邢刻皱了皱眉,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即矮身再牵起欲言又止的许拙,不动声色地在他的手背上安抚地摸了一下。
邢厉在怒意之下并未注意到,他没想过邢刻竟然会在他话都没说完的时候就直接转身离去,这简直无礼极了。
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声音都比以前要更响亮了一些,带着愤怒:“我已经说过了会提供给你无限制的条件,你这个年纪根本就意识不到这种‘无限制’的可贵之处,那是多少人奋斗一生都没有办法获取的财富、人脉和视野- -”
邢刻站在电梯里,电梯门在他面前“砰”地一声轻轻关闭。
直至最后一刻,它分割了邢厉不可置信又隐约带一丝慌张的脸色,以及邢刻冷沉又坚定的黑色眼眸。
无极限的财富的确为许多人所梦寐以求。但邢刻走过了遍地荆棘路,所练就的能力与狠心,不是为了让他有朝一日去向所谓的亲生父母低头的,向任何人都不是。
他靠着怎样强的自尊心和拼搏心才从那样的泥潭里爬出来,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想要什么了,他会去自己拿。
更何况,命运的任何选择背后都早就标记好了得失。
他绝无可能跟邢厉走向那条陌路,因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条路距离许拙太远了。
他和许拙共享了十几年的人生,这些年他们看着彼此在风浪中走过。往后的人生只会更复杂多彩,而邢刻一天也不愿意错过。
“吓到你了吗?”电梯下降到一半的时候,邢刻此前对邢厉话语的不悦稍微收起来了一些。于是他偏眸看向一旁情绪激动,却始终没被允许说太多话的许拙。
“……没有。”许拙揉揉眼睛。他是真的难过极了,倒不是为了自己没办法说话而难过,那本身就是邢厉和邢刻的主话场,他作为和邱少宁一样的第三方,总不能想着比主人的话还多,只是:“我只是觉得,他们作为……如果他们真的是你的亲生父母,稍微调查了一下邢东海的情况,怎么会连心疼一下你都不知道啊,还反过来想你去体贴他们时间少,配合他们做鉴定,这,这真的是父母吗?和我爸妈根本一点也不像……”
邢刻一愣,他脑子里压根就没想过这些。
想来这也是为什么邢厉和林生烟的态度无法伤害到他了,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真的没有对所谓的父母怀抱任何期待,就像他对邢厉说的那样。
但许拙会心疼他。
许拙会无条件的心疼他,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
他亦可以毫无保留、毫不惧怕地把心放在许拙这里,这其实也足够了,根本不需要再多一个人。
在电梯门打开,看见老曹他们之前,邢刻又很轻地摸了摸许拙的手背,带着一丝依恋道:“你别哭,我不难过。”
许拙听完,嘴巴一时间却瘪得更厉害了。
都不往外边看,侧身扭头往电梯里边看。
门口等待多时的老杨他们愣愣地看着下来的邢刻和许拙,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张嘴也说不出话来。
直到邢刻走出去,才竟然用口型问了句:“怎么回事啊?”
都不敢出声的,这场面太好笑了。
分明事件的主角是邢刻,可他竟然是从头到尾情绪最稳当的那一个。
而和事件毫无关系的许拙、老杨他们,却从头到尾紧张得要命。仿佛是知道他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然后替他波动一样。
虽说到最后还得邢刻来反过来安慰他们。
但这其实很暖,因为这些人本来可以做到事不关己的。
邢刻冲他们摇头,说了句:“回去说。”
老杨他们就立刻去打车了。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之前邢厉他们的模样,就有种此地不宜久留的预感。
临离开酒楼的时候,邢刻他们又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竟然是李书梅。
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以后跑过来,黑发散乱,穿着素朴的衣服,站在路灯下边,痴痴地往这边看。
她并没有邢东海那么大胆,直接走到那辆宾利面前去,只是那样呆呆地看着。像是有期待,又像是不敢有期待。
分明也是四十多岁的成年人,但在路灯下却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直到看见邢刻从酒楼里走出来时,李书梅才眼睛一亮,想往邢刻这边走,复又想起什么,怯懦地继续站在了原地。
邢刻只看了她一眼,就上了老杨打来的车,丢下身后一片混沌的酒楼。
李书梅大概到现在都不懂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车内的刑秉承也许在迷茫自己的人生以后是什么样子的;邢东海在害怕;邢厉和林生烟则在无措为难。
酒楼里的每个人心情都错综复杂,好像被丢进了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迷宫。
到最后,反倒是本该最彷徨最迷茫的邢刻坐上了前路明确的出租车。
在最好的年纪,一路前行。
*
当天晚上,邢刻他们在老曹店里聚餐。
此前老曹去参加婚礼,又正好过年,店里都是歇业状态。这会儿急急忙忙赶回来,他也没着急开业,给大家腾了个地方吃上个暖身的火锅,然后便就邢刻之前的事情讨论了起来。
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老杨和老曹一时间都懵了。
“还能有这种事?这他妈不都是电视剧里才有的吗?”老曹听得肉都不想吃了,在碗里蘸酱蘸了半天,呆道。
老杨相比之下算是反应快的,立刻拿手机查拐卖儿童能判多少年:“妈的,最高才十年,阿刻都十六岁了!”
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罪犯,追诉期只有十年。
而邢刻已经十六岁了,邢东海过了追诉期了。
“什么狗屁,拐小孩毁人一生的事,就判这点年头?”老曹怒道:“给他妈把这傻逼的家暴罪也加上去呢?能判个二十年不?”
“我是警察,又他妈不是律师。”老杨皱紧了眉头:“但估计不行,虽然我不是律师,但家暴这事儿我熟,得要司法鉴定。流程复杂不说,阿刻身上现在又没伤。而且就算鉴定了,轻伤也就是个一两年,快的话几个月就出来了,重伤多点,但他妈那得残疾了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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