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娃成了皇帝(304)
太后身子不好,被汤药养着续命,皇帝临走前让林然得空去看看,可近日来无暇分身,就一直没有去。
“还未曾去,听说长乐今日去了,与太后说了会儿话,伺候的宫人都在,也不怕生事。”林然将名单放在几上,顺势躺在穆凉的腿上,趁着午膳还未摆,想着休息片刻。
慈安宫里里外外都是皇帝安排的人,长乐回来见太后,是母女天性,也不好不让见,御史台那里也不会罢休。
伺候的宫人盯着紧,就说了几句话,传话的话说得清楚,早就报与林然知晓。
躺着的姿势不舒服,林然翻了身,贴着穆凉的腿,握着她的手,闭上眼睛。
她累了,穆凉也不再问,静静望着她,眉眼缓和,目光落在几上名单上时,默然叹气,父亲的心思,她如何不知。
只是避得了一时,也避不了一世,何不顺其自然,再者没有江宁,也有旁人。
林然睡得香甜,紧贴着穆凉。穆凉也不好再动,摸摸她的露在外间的耳垂,低沉一笑,笑意多了些许欣慰,这般乖巧又不惹她生气的小乖,谁不爱。
且她才十九岁,往后岁月悠长,貌美之人,多如牛毛,避不过就避不过,也无甚可计较的。眼下林然满心都是她,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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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书在两日后,将人带进了紫宸殿。
诏狱里的刑法是前朝留下的,太后在位时又着人添了些,林然当初呆了几日,就差点毁了身子。赵浮云待了数日,已然形销骨立了。
林然忘记她原来的模样,想起阿凉与长乐都道她容貌好,可眼前人蓬头垢面,全身脏污不说,下巴也瘦脱了形,与街边乞丐无异,哪里来的媚惑之感。
刑部尚书见她不语,大胆出声:“殿下、殿下。”
“何事?”林然恍惚回神,暗恼自己,手中的奏疏放下,打量过后,接过内侍递来的供词。
赵浮云在此时抬首,全身疼得难忍,依旧扬首看着御座上的人:“林家主,好久不见,莫不是将我忘了,你我也算是旧相识了,点滴的情意也忘得快。”
“你我之间用这句不合适,不如你先说说你勾结了哪些人。”林然闻声就知她想叙旧,吩咐刑部尚书退下去,自己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视她:“沈杳的事,是你做的,不用试探,我记性不大好,不用提以前如何了。”
赵浮云笑出了声,面部清瘦,五官扭曲在一起,眼中迸着恶毒的光色,“那我就告诉你,我勾搭的人中有谁……”
“谁?”林然望着她。
“有、有穆能。”赵浮云扬首大笑,林然的脸色当场就变了,知她在挑拨离间,冷了语气道:“你既然不愿说,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褫衣吊在洛阳城门口,让我大周百姓见见前齐公主是何等的分光,亦或也不打你,将你充入军营做妓,也不浪费你的媚术。”
她的阴狠,让赵浮云怔住,未曾想过失去记忆的林然会更加恶毒,她忘了笑,也忘了回答。
赵浮云不可抑制地抖了抖,她是前齐的公主,就算国家败了,她也有自己的尊严,怎能褫衣被万人观摩。她因恨而咬得后遭牙生疼,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
她越恨,林然就越平静,嫌弃她脏,往后退了两步:“我给你时间考虑,明日得不出答复,先将你示众,后投入军营,犒赏我大周将士。”
赵浮云这般硬气的女子,肌肤之痛,无所畏惧,怕的是羞耻。养尊处优这么年,又自负一身美貌,让万人观摩,可让她妥协。
她主意甚多,都是赵九娘送来的密录里看到的,不免勾了勾唇角。
赵浮云已无话可说了,沉默时,长乐来求见,林然让人便将她拖了出去。
内侍毫不客气地拖人,从长乐面前过。长乐识得赵浮云,但见满身血污的女子,就明白过来,问刑部尚书:“这便是前齐的公主?”
“回殿下,确是。”
长乐记下了,也不多问,入殿去找林然,刑部尚书将人送回诏狱。
入殿后,林然早就恢复常色,见她入内,神色凛然,从案后走出,迎她几步:“小姨娘怎地过来了,可是有事?”
“有事,我方才好似瞧见了赵浮云,审讯得如何?”长乐语气平静,似是随口一问。
林然迎她去一侧坐下,让宫人奉茶,“她嘴巴厉害,问不出什么。”
“你如今对女子竟然也不动心了,以前还夸她好看的。”长乐淡淡一笑,令林然颇不自在,好似她与赵浮云真的有什么过往。
长乐频频提起,也是令人不解。好在林然不会深究,问起她来之何事。
“太后病情严重,我想请太子张榜寻名医。”长乐仔细注意着林然的神情。林然先是一愣,而后眼神淡漠,与从前确实判若两人。
她与林然相识多年,就算她成了太子,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变化,难不成其中有什么变故?
长乐此举是为孝道,且有理,林然没有办法拒绝,就答应下来:“可,择日我让人去办,劳烦小姨娘走这一遭。”
客气而疏离。长乐眼神透出几分玩味,笑了笑,“你这般严肃,让我一时无妨接受,当年你喜欢浮云楼里的花魁,拉着我去听曲,多日不见,就忘了小花魁了?”
还有这么一出?林然眨了眨眼,露出几分无辜,下意识就辩驳:“我何曾喜欢小花魁,你莫要随意胡说。”
“慌什么,我又不会告诉太子妃,算盘跪怕了?想起来了,你的算盘还是我送的,好用吗?不如改日我给你送个金算盘,也好符合你今日的身份。”
长乐说着玩笑,林然语气冷了下来,阿凉未曾提过算盘,反是陛下谈笑时提过,不想竟是长乐送的,便弯了唇角,强装一笑:“阿凉会生气的。”
她确实害怕穆凉生气,那股子感觉盘旋在心口。她喜欢穆凉,与年龄无关、与容貌也是无关的,被长乐这么一说,总感觉自己以前常做对不起阿凉的事。
当着长乐的面,就不好透露出来,强打精神说了几句玩笑,长乐达到目的,就离开了。
午后,病中的中书令递来奏疏来,奏的还是让世家子弟入宫的事,还附了一连串的名单,与穆凉拟议的略有些出入。
她无甚心思看这些,罕见地早早回了东宫。
后宫无主,太后病了,宫里的庶务就交给穆凉打理。她打理林家生意多年,对这些事也上手得快,处理得仔细,治下严谨,也没有出错误。
她正与宫人商议时,林然无精打采地回来了,瞧着神色,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入殿后就坐下。穆凉当着宫人的面,不好摸摸她,就道:“殿下不忙?”
林然摇摇头。
穆凉惦记她,快速将手里的庶务处理,让宫人退下,走到她身边,笑道:“遇到难事了?”
“我晓得你为何总是生气了。”林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让探手摸她的穆凉怔了下来,也不知该不该摸摸她。
林然扬首,眼中却是落寞和愧疚,并无怒气,不像是兴师问罪。穆凉左右一想,今日刑部尚书将赵浮云送到她面前了,想必听了些‘谎话’。
这些时日来,林然与她似亲近似疏离,总有些迷茫,穆凉也不去计较,她是病人,总得让着些,且她看得紧些,就怕林然不知前事,被旁人蛊惑了去。
防到今日,不想,还是让她着了道。
“林然。”她唤她名字,不知何故,眼里透着些许笑意,“听了些什么话了,与我会说说,我们一道分析。”
林然心虚,不敢望她,又想多看她一眼,踌躇几息,伸手抱着她:“赵浮云说我以前与她略有些情意……”
穆凉好笑:“怎样的情意?”约莫就赵浮云勾搭这个书呆子的情意。
“当真有吗?”林然吓得小脸一白,抱着她的手松开。
三人成虎了。穆凉眼里笑意浓浓,道:“哪里有的事,赵浮云的话不可信,怎地自己也上当了。”真是傻气,书呆子。
穆凉心里嗔怪两句,林然不知,继续道:“长乐也说了,还道我喜欢、我喜欢、还道、算盘是她送的。”虽说不曾见过算盘的模样,可事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