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娃成了皇帝(276)
“陛下当年领兵时也不过十五六岁,陈晚辞年近二十,亦可胜任了。”穆凉将两人做了对比,姑侄间多少有些相似。
穆能闻言,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你以为世间还能多出一个陈知意?”
穆凉不言语,像林然般沉默寡言,就连林然也觉得奇怪,阿凉也被骂得不敢说话了?
这个老头真凶。
林然心里还是将人骂了一通,她牵起阿凉的手,“阿凉,起风了,要回屋。”
“大夏日的起风怎么了,还能将你刮跑了不成。”穆能骂道,又见林然小脸气鼓鼓的,竟是生气了,张口就道:“都是你惹下的祸,你要脑子正常,老子费这么多劲?朝堂上斗来斗去,老子快成奸臣了。”
他蓦地开口大骂泄恨,林然眨了眨眼睛,这么多时日以来初次辩驳道:“我怎地惹祸了,岳父莫要随意冤枉人。阿凉说我是吃了不好的东西,没有惹祸。”
“你、老子同你说过不可与长乐亲近,你倒好,废帝之期,将人藏在你的地方上,你将人直接杀了,哪里有那么多破事。”穆能气得脸颊两侧筋脉抽动,想想就觉得妇人之仁坏事。
早知就教她些手段,顾念着莫须有的情分做什么,反害了自己。
开口闭口杀人,让林然愣住了,反驳道:“人命关天,哪里就杀就杀,岳父当是杀鸡不成。”
“庸人自扰。”穆能拽文骂了一句,气愤地甩袖离开。
一侧的穆凉展颜而笑,见林然小脸通红,两人说的话不在同一话上,辩驳起来,竟也有趣。
她记挂着大夫说的情绪莫要起伏太大,忙道:“你怎地生气了?”
“他骂你。”林然气恨道,觉得这位岳父不可理喻,阿凉今日本就疲惫,还要骂人,哪里有为人父的慈爱。
穆凉恍然大悟,难怪这么生气,她秉性赤诚,不知父亲的性子,也难怪生气,解释无用,过几日就忘了。
两人牵手回府而去,林然也不生气了,阿凉在就好。
****
穆府治下严谨,月钱给的丰厚,内院伺候的人都是从洛阳带来的,外院是穆槐等人,唯有伺候花草的婢女是来时找来的。
穆凉行事谨慎,一丝不对,就将人打发了去。
花圃里的婢女唤白绮,被打发走后,先是在家里待了两日,见无人在意,就大胆去了一家客栈。
她被人蒙眼带入二楼,听着楼板上咯吱的声音,心中忐忑,片刻后,跨过门槛,闻得一阵清香,她神经一动,捏着双手。
“你见到那人了?”声音低沉,可以辩驳出女子。
白绮脸色苍白,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惦记着银子,就鼓足勇气开口:“见到了,她与旁人不同,不像您口中说得那般狡诈多疑,甚至可以说很好骗,我三言两语就骗得她跟着我走,可见她并未设防。”
“很好骗?怎么说?”
“她心思简单,为几朵花就信了我,似是个傻子。”白绮咬着唇角,极为害怕。
“傻子?有趣了。”女子轻笑,似有讽刺。
白绮怕说错话,又添一句道:“我瞧得出,那位东家对幼妹极为在意,日日带着身边。”
“明白了,她是傻子,可笑。”
闻着女子极为痛快的声音,白绮吓得腿软站不住,想起那位小东家的容貌与言行,确实不似常人。她只是将所见说了出来,并没有做坏事,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问过话,女子就将放了,照旧有人送她出客栈,而后塞给她一个荷包,里面都是银子。
她左右看一眼,见无人,抱着银子欢喜地回家。
白绮处无人问津,洛阳紫宸殿内帝王下旨,全国内张布告示寻找玄衣。
七月中,热意稍退,屋内窗棂洞开,竟不见一丝风,林然趴在窗上,望着外间动都不动的树梢,同屋内做针线的穆凉说话:“阿凉,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不知怎地,林然说什么都不准,唯独说起天气这类玄虚的事,一说就灵。
她说要下雨,今日定然会落雨。穆凉知过往,便抬首道:“下雨就让婢女将那些花都搬进来,免得被打坏了。”
说完,吩咐婢女去办,林然依旧不动,嗅着廊下淡淡的清香气,“阿凉,那人回家了吗?”
“没有。”穆凉这些时日都在惦记着这些事,与穆能也是日日念起,林然听了一耳朵,也记住了,只名字又忘了。
也不知是心中作祟,还是药有效果,穆凉感觉她记忆好了些,明日去问问崔大夫。
林然问道:“为何没有回来,她是不愿意回来,玩得忘记了吗?”
“或许如此。”穆凉不愿她多想,就顺着她的话去说。林然信以为真,就道:“那就不要她了,或许心不在我们这里了,再要她也无用。”
她呆呆的,说出口的话稚气间带着狠绝,让穆凉无法接话,沉默须臾后,天色阴得更加厉害了,她恍然笑道:“或许真的要下雨了。”
穆凉一说,林然就转换心思,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想起府里还有一人没有回来,“阿凉,岳父回来了吗?要不要去送伞?”
“不用,他喝酒去了,自己会回来。”穆凉揽过她的身子,躺下来思索玄衣的事。
眼下过去多日,玄衣还是没有踪迹,多半是凶多吉少,陛下下旨去找,也是抱着人死的心了,想必再找不到,就会死心了。
玄衣并非是寻常人,她回京途中出事,必然是有人知晓她的行踪,若是再稍加推测,不难猜出她们的住所。
此地或许不安全了,躺下后,林然就钻到她怀中,手不经意间略有小腹,她猛地回神,按住那只手,“你去前院看看父亲可回来了。”
林然未曾注意到手下的温软,心思跟着阿凉走,当即就起身,带着人去了。
她极像坐怀不乱的君子,穆凉恍然一笑,这样正经人竟让她不适应,若在以往,小东西哪里会离开,不亲一亲,不会罢休。
穆凉沉浸在过往的事情里,林然已去了外院,不多时,磅礴大雨兜了下来,雨势如珠帘,打在廊下噼啪作响。
婢女为躲雨,都躲在角落里,说起今年夏日的雨水格外多。
林然站在窗下,顺口就听到了:“都是暴雨,说来就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说来也是,往年在洛阳也没有见过这么多水。”
“你们就是见识浅,洛阳与这里几百里、上千里远,一南一北,是不一样。我们觉得雨水多,这里的人指不定是一样的。”
“不过这里还是没有洛阳繁华,就连买些针线,有时都买不到,也不知何时回去。”
林然听过后,觉得奇怪,难不成她与阿凉是住在洛阳的?并非住在这里?
雨又大了些,夹杂着雷鸣电闪,映得庭院里忽暗忽明,雷霆万钧,也无人敢往外间走。
暴雨下了半个时辰,一扫闷热,林然站在廊下观景,去给穆能送伞的小厮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穆槐。
两人一道入内,穆槐道:“王爷在酒肆,家主莫要担忧。”
林然这才放心,去后院去找阿凉。
穆槐叹气,若在以往,小家主肯定要问问哪家酒肆,账可结了,若未结账,肯定让小厮去算清酒钱,现在倒好,一声不吭就走了。
一场暴雨后,空气清新,接连几日的天气都跟着凉爽下来,夏日渐渐要离去了。
边境之症未解,朝堂上下内外不安,就连穆能也是时刻在意着京都形势,一触即发,突厥不宁,大周朝堂的沉疴毕现,明皇在位时留下诸多症结,想要一一除去,难于上青天。
陈知意自认非善处理政事明君,广听谏言,朝堂一番清洗后,良才不足,在群臣的谏议下秋日开科举,选良才。
太后重病,被禁于慈安殿,陈知意不似废帝无情,并不禁她召见苏家的人。
林然道出实情后,太后恢复苏家的爵位,陈知意随她去,听之任之,一二虚位,非要职,也不好与她争执。
她自认非明君,也非昏庸绝情之人,只要太后安分,她大可奉养于慈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