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娃成了皇帝(293)
“入东宫?”穆凉一惊,宫门深似海,一旦进入宫墙,明哲保身的又有几人。
林然莫名感受到她的抵触,心中叹息,穆凉非贪权之人,进入宫门里,哪里有外间的自由,且入东宫后,那些虚衔会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斟酌语句道:“你若不想,就不搬,横竖陛下春秋正茂,不急的。”
她短短数日就与穆凉心意契合,脑海里的熟悉感加重,冥冥中的牵扯更深了些,那些记忆也没有再去找的必要了,只要她能不再忘记眼下发生的事就成。
往事不可究,她要学会放弃。
林然的妥协,让穆凉醒悟,她展颜道:“陛下的意思,你拒绝一次两次,总是要答应的,拖延不如当机立断,不用顾及我,再过些时日,我得空也该给至微启蒙了。”
“当心你被她气得心口疼。”林然释怀般打趣一句,在穆凉身旁坐下,答应她道:“你放心,东宫里你是自由的,出入不会有人阻拦。”
“东宫很大。”穆凉道一句,听着似是叹息,又似是提醒,林然选择装傻充愣,没有接话。
穆凉握着她冰冷的手,看了一眼书房逼仄的空间,叹息道:“去东宫,也省得你日日睡书房。”
林然诧异:“睡哪里都是一样。”
“哪里都一样?”穆凉侧眸望她。
林然立即反应过来,改口道:“不一样。”
“你头可还疼了?崔大夫可说为何会头疼?”穆凉无心与她计较细节,握着她的手就舍不得放,头疼之症不容疏忽。
林然近日的性子让她想起最后一次再见洛郡主时,虽只听到她的声音,却感知到了不可逆转的绝望。林然平静的情绪下,总觉得夹杂着难以感知的情绪。
且看她淡笑之色,让人心里不安,紧紧握着她的手,又添一句道:“你何日开始头疼的?”
“近几日,也不算大事,崔大夫道好好休养就成。”林然被她紧紧握着,感觉到她的慌张,安慰一笑:“莫怕,我总不会走在你前面,最好与你一起。”
“说什么胡话。”穆凉斥一句,见她又是一副笑颜,虽不同她亲近,心意却表明得很明白,她心口一阵悸动,起身就想去找崔大夫。
“好久才来看看我,你又去哪里?”林然不让她走,走至她身前,难得地伸手去拉她:“至微睡了,我们就静静待会,你若困,我们就躺会,说说话。”
总之,就是不能让她去找崔大夫。
她主动出口挽留,穆凉哪里还走得了,当真陪着她躺会,话不过三句,人就睡着了。
那厢见不到穆凉的孩子,午睡醒来后,一人玩着貂,也不不开口要娘亲,习惯性一人待着,旁边还有乳娘,抱着貂,坐在榻上。
孩子心性不定,见不到穆凉就不去寻,见到后就霸着不放,就像对阿婆那样,见到面就赖着不走。
半日不见穆凉,也就这么过去了,晚间的时候,穆凉不放心,就过来看看,隔着窗户就见她跟着婢女后面读诗,咬文嚼字时,嘴巴鼓鼓的,一字一顿,也颇为可爱。
她驻足良久,见她乖巧听话,也就没有现身,转道去了崔大夫处。
崔大夫坐在案后,翻找医书,宫内太医院是医书最多之处,他进入几次,捎带了不少书出来,便于翻找。
穆凉来时,天色方擦黑,他唤来婢女点灯,一面同她道:“林家主这病颇为棘手……”他顿了顿,又道:“那人可来过?”
他问的是青山寺的老住持。穆凉摇首:“没有。”
“夫人可将他找来,再开一药方,我给你看看。”崔大夫无奈了,他翻找医书这么久,也找不出症结所在,尤其是头疼只晕厥,非小事。
穆凉沉默,似是思考这件事,他又劝道:“让她多休息,让用些脑子,又不是寻常人,也该让脑子休息,凭白伤了,就该好好养着。”
“我晓得了,劳烦崔大夫了。”穆凉应下,回去同林然商议,将住持请来洛阳。
安阳一地,偏僻无人,住持医术出神入化,让人不得不怀疑。林然心性并非以前,对那段记忆毫无印象,听她提起,就道:“问问阿舅,那位老住持是何来历,查一查,也顺道将人请来,请不来就绑来。”
她果断镇定,条理清晰,不像是为自己筹谋,极像是为旁人筹谋,穆凉不知该说什么,想起崔大夫的话,就道:“你莫要多想,我吩咐人去办,陛下处让旁人去回,约莫也要册封了。”
“嗯。”林然不反驳的话,欲躺下,又见她坐姿不动,狐疑道:“你不回去吗?”
“不回去,免得你半夜爬起来又看书,又非科考的举子,废寝忘食做什么?”穆凉怪她,养她这么大,也未曾想到变成书呆子,当真世事无常。
林然被她斥,也是一笑,不恼不去撒娇,正色道:“至微处无事吗?”
“且看顾好你自己,你若再晕厥一次,我便告知陛下,陛下必然烧了你这间屋子。”穆凉出声威胁,眉宇间却染作柔和,并无半分责备。
“为何让她烧,你自己不烧吗?”林然下意识问了一句。
穆凉气笑,习惯性伸手去揪她。林然也不躲,好似泥人一般,穆凉揪了两下,觉得她真的像木头人一般,毫无气性。
夜色深了,也不能打扰了,跟着躺下,吩咐婢女廊下守着,林然这才摸摸自己耳朵,觉得被揪得发烫了,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羞耻罢了。
她阖眸,穆凉靠近,照旧揽她入怀,抵着她的额头:“再头疼,我给你揉揉,一人忍着也无用,会让我担忧。”
穆凉语气极轻,就像哄孩子一般,转道一想,又唤了语气:“我会生气。”
林然眼睫一颤,轻轻点头,她最怕的就是穆凉生气,不理会她时,那股煎熬的滋味很是难受。她非幼子,却喜欢沉浸在穆凉的温柔中,舍不得推开。
这样的感觉,有些可怕。
穆凉不知她所想,只紧紧抱着她睡了一夜。
一夜好眠,头也不疼了,林然回宫去见陛下。
自废帝期始,朝堂之上,便不再是皇帝一言之殿,各部各司如同铁板一块,皇帝虽有反驳异论之权,仅凭一己之力,实在难以抵抗众臣分庭抗礼。
林然答应搬入东宫,让皇帝松了口气,她在做准备,陈晚辞若真的再败,她大可御驾亲征,洛阳城内太子监国,她也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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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前,礼部着手办理封赏一事,东宫已有几载未曾住人,还需修缮一二,殿内摆设还需按照林然喜好而来。
图纸送去郡主府,林然没有想法,让内侍去找穆凉,也意味着告诫宫内人,乃至洛阳城内动了歪心思的朝臣,她待穆凉,一如往昔,敬重爱护。
内侍笑着退下,穆凉只大致改了几处,前殿议事,当以恢宏大气为主,后苑较为简单些,不必太过铺张。
那日众人见过至微后,不少人偃旗息鼓,陛下宠爱穆凉之女,日日带在身边,并非秘密。穆凉膝下有女,就算与林然年岁不当,也是有了靠山。
再观那位小祖宗,模样与举止与当年的林然相似,野得很。
再说她踢坏赵家夫人的金贵菊花后,穆郡主当日就让人送了同样品种的菊花做赔礼,翌日陛下处赏了十盆,羞得赵大人见到朝臣都不敢抬首。
赴宴的事,穆凉也都一一拒绝,以至微为借口,让赵家成为众矢之的。恰好陛下有意立储君,修缮东宫,穆冷更出不得府邸。
皇帝与林然的约定是五日,五日后,自己亲自来接人,小孩子几日不见阿婆,欢天喜地的跟着皇帝走了。
穆凉生气,林然一笑,替她骂道:“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必生气。”
“你也是。”穆凉顺口一句,连带着林然也气上了。林然笑着应下,哄她道:“我这是养熟的,再过些时日,她也跟着去东宫,你也不必忧心。”
穆凉却道:“就让她留在陛下处,我耳根也清静些。”
林然不敢再应是,笑了笑,怎地感觉阿凉近日火气有些大,被孩子吵得?她不知何解,旋即去问崔大夫要些去火的药膳,也当是滋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