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娃成了皇帝(283)
按理她将她忘了,应该生气才是,至少会皱皱眉头,但是她没有,就像是泥人般,毫无气性。又是云中走出的女子,高洁之美,让她自惭形秽。
听她夸美,穆凉无声一笑,似害羞似满意,林然歪首盯着她看,又道:“你害羞了。”
言语之间正经,并无亲昵,夸赞出自内心,让穆凉不知是喜是愁,拿着帕子也不知该不该给她擦。她恍惚遇到再次变了性子的小乖,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
她停顿下来,道:“你对我,是何感觉?”
林然一怔,“感觉?”
穆凉点头:“是欢喜还是厌恶,是想亲近,还是拒绝,亦或是信任还是猜疑?”
她极为正色,与方才的温柔判若两人,林然失望,她还是喜欢温柔的阿凉。她扬首,道:“我、对你、是信任的。”
她不谈欢喜、不言亲近,穆凉心思细腻,如何不懂她的意思,心中说不失望也是假的,她将帕子递给林然:“那你自己擦擦。”
林然不动,开口道:“你生气了?”
她是不记得往事,不代表不会察言观色,尤其是阿凉唇角的笑意敛去,就像对一生人般。她下意识道:“我惹你生气了?”
“嗯,生气。”穆凉坦言,对上她清澈的眸子后,忽而生起一阵疲惫,或许她无法忍受林然对她的疏离。
曾几何时,她想过,同林然成亲后,林然若喜欢旁人,对她疏离,她大可去陪伴青灯古佛,如今觉得,那样的想法可笑又可悲。
她连林然的疏离都接受不了,陪伴青灯古佛有何用。或许她也是个孩子,吃惯了蜜糖,就舍不得放下了。
阿凉说生气,林然意识到严重性,撑着手臂跪坐起来,还是矮了她些许,认真道:“我该如何亲近你?”
她茫然,又不知所措,忘了自己的妻子,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不怪她会生气。
不知为何,她对眼前人产生信任,油然而生的。
很奇怪,只怕这人害了她,她都不晓得是她所为。
温柔大概是味毒.药,信任同样也是,两者加在一起,剧.毒无比。
林然的做法很理性,让穆凉无奈。她就像在做一件大事,不知该如何做,就询问旁人的意见,不掺杂任何自己的感情。
穆凉拿她没有办法了,她并未做错事,只是将对她的感情抛去了,留有的只有一股熟悉感。
她还庆幸这股熟悉感,不然林然面对她,就像面对沈杳那般,想方设法逃离。
“你想着如何亲近,就如何亲近,不需问我。”
“你很生气,所以不想同我说话,对吗?”林然猜测道,她很冷静。
她的猜测很准,穆凉确实不想同她说话了。
婢女将药膏拿来后,她直接递给林然:“自己上药。”
林然接过,反复看她一眼,这人好生奇怪。怎地一句话说不好,就翻了脸色,她看着白色的药膏,又望着她的背影,复又躺了下来。
翻来覆去之际,她脑海里依旧在想着方才的事,这人时而温柔、时而清冷,性子多变。
未曾想明白,困意袭来,迷糊地睡了过去。
婢女将汤药取来时,人都已经睡着了,请来穆凉。
穆凉只得将人又唤醒,道:“让你上药,你怎地又睡着了。”
“上不了。”林然回她一句,见她碗中的汤药,接过后一口饮了,苦得皱紧眉头,唇角轻轻撇了撇,看得穆凉直皱眉,“吃颗蜜饯吗?”
“不吃了。”
穆凉又将蜜饯盒收好,起身欲走,林然拉住她:“你气消了吗?”
“没有生气。”穆凉走不得,将盒子交给婢女,见药还在几上,便道:“肯脱衣裳吗?”
语气冰冷,态度从容,就像问一陌生人般,林然愣了半晌,不解道:“你经常这样变幻情绪吗?温柔起来如水,生气起来又似冰。”
“你说话不大耐听。”穆凉不与她计较,心中的低落蔓延至喉间,也无话可说,见她毫无动作,催促她:“上药就脱衣裳。”
林然望着她,慢慢挪动身子,认命地脱了自己上衣,伏在榻上,扭头又看一眼:“你以前看过吗?”
“哪里都看过。”穆凉不气反笑,见她浅淡的红晕蔓延上耳尖,又道:“你哪里都看过,看了很多年。”
林然释怀了,道:“那就给你看吧。”她安静趴在榻上,穆凉目光落在她背上羊脂玉般润泽的肌肤,夹杂着点点的青紫。
穆凉弯弯唇角,见她一副案板鱼肉任人宰割的模样后,不觉俯身去揪了揪她的耳朵,又怕将人惹生气,故意问她:“你这伤怎么弄的?”
“不知道。”林然想不出来,见她唇角带笑,又是一副温柔体贴之色,不明她的情绪怎么变化那么大,她捂着自己的耳朵,露出不耐之色。穆凉正经道:“以前我也是这么捏你的。”
林然放手了。
穆凉淡笑,不同她玩笑了,戳了戳她身上的青紫,道:“哪里疼?”
“你碰的那里疼。”林然瑟缩了下,往被子里要躲,穆凉制止道:“你莫动,我轻些。”
林然露出不耐,听话地没有挪动,疼得脸色发白,也只攥紧了身下被单,也不知最后怎么睡着的。
人已找到,穆凉也不打算再住在此地,不等林然清醒,就乘车离开。
寻找赵浮云一事,自有朝廷的人去做。亦一面让人盯着沈杳,或许赵浮云还会找上她。
夜间住在客栈,林然醒来之际,又是陌生的环境,好在她对之前的环境没有太深的印象,只当换了间屋子,她从床榻上坐起来,婢女在摆饭。她饿得饥肠辘辘,起身走过去,婢女冲她行了一礼。
她坐在食案旁,左右去寻找着阿凉的踪影,“阿凉哪里去了?”
“夫人随后就到。”婢女退到门外,恭谨有礼。
林然看着一道道精致的菜,咽了咽唾沫,等了片刻,当真等到人来了。阿凉换了套衣裳,她记得白日里是件较为素净的颜色,眼下却是杏色的,抬首去看,发间还有杏色的珠花,清冷端庄。
穆凉见她盯着自己发髻看,言道:“记起来了?”
“记得什么?”林然好奇。
“珠花是你送的。”穆凉解释,回来时在她怀中见到的,以帕子包裹得很好,丝毫没有损坏。民间的珠花大多简单,不精致,一看就知是她买来的。
林然不爱用素净的颜色,若是为她自己买的,就会买时直接插在发上,不会包裹得完好。
“我送的,与你挺配。”林然自夸一句,眼神却落在食案上。穆凉淡笑,道:“想吃就吃,早间喝了些粥,想必饿了,只是你饿了许久,吃些清淡的为好。”
可不是清淡的为好,一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蔬菜。
林然不语,看中鱼肉,欲去夹,穆凉却夹给她青菜,她不想吃青菜,却听那人又道:“以前你喜欢吃青菜的。”
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林然没有开口,将青菜吞咽下去,每当她想去夹块鱼肉的时候,那人就道:“你以前喜欢吃的。”
她丧气,吃了好多青菜入腹,感觉自己成了兔子。
吃饱后,她也未曾吃到一块鱼肉,阿凉应该是故意的。
明知是故意,也不能提及,不然她定会一句:“你以前喜欢吃的。”
天才晓得她以前喜不喜欢吃,反正现在她不喜欢吃,赌气不理会这人后,她上榻休息,不知何时,背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身旁的床榻陷下来,她惊得回头:“睡一起吗?”
穆凉并未诧异,照旧躺了下来,察觉到她的抵触后,想将那句百试百灵的话说出来,红唇微启,就见林然裹紧自己,好似她会做出什么欺负她的事来。
也不知究竟是谁欺负谁。
床侧内的人似小鹿般受惊,盯着她看了会,默默地将自己缩在内侧,背过身去。穆凉伸手拉她,她颤了颤,“以前也这么亲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