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娃成了皇帝(133)
穆能顺势请假,就未曾去上朝,去太医院逮了几个太医去林府。
林然底子好,太医灌了副药后热就退了,人也醒了过来,眼窝深陷,没了往日的精神。穆能揉揉她脑袋,“幸亏秦宛手下留情,不然你小命都没了。”
她眨了眨眼睛,复又阖上,低声道:“人都有软肋罢了。”
“什么软肋?”穆能奇怪,秦宛一向是孤独之人,秦家的人都被处死了,只余她一人,哪里会有什么软肋?
他要追问,林然已睡着了,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他拍了拍林然脑袋:“真是的小麻烦。”
林然一觉至子时,醒来时眼前摆设都换了,她动了动,听到些许细碎的声音,她左右看一眼,好奇自己身处何处。
她好奇时,穆凉的声音传了进来:“将炉火上的汤药端进来。”
她掀珠帘而进,就看到林然一双漆黑分明的眼睛,在昏暗的光色里也有神,“你醒了,饿不饿?”
“这是哪里?”林然半撑着身子,朝外看了一眼。
穆凉走近:“安分些,这是别院,带你来休养,也当是散散心了。”
林然点点头,算是了解了,欲翻身时扯到伤口,只得又趴着不动了,眼睫颤了颤,阿凉端来汤药,她忍着一口喝了下去,“好苦。”
“过会再吃些粥,你还疼不疼。”穆凉摸摸她的额头,也不烫手了,轻轻呼出一口气,让人去做些清淡的粥来。
林然眨了眨眼,摇首:“不疼,为何来别院了,是不是你查到什么了?”
“这里清净,利于你养伤。不过玄衣来找过我,道信阳出城是为了苏玄一事,想必待她回城,苏玄一事就有定落,侯爵也保不住了。”穆凉解释,她怕林然心中对此事心伤。
“苏玄不过是颗棋子罢了,尤其是这件事中,苏长澜也是始料未及,背后当还有筹谋之人。”林然歪着脑袋,以手勾着阿凉的小拇指,指尖戳了戳她的手心,弯唇一笑。
她一笑,穆凉就安下心来,也是跟着一笑,林然愧疚道:“我让你担心了。”
“非你的错,道歉做什么,只下次出门多带些随从,总仗着自己功夫后,就一人出门。”穆凉趁机说道。
她被林然戳得手心微痒,不自觉地抽回了手,林然扬首,眸色中带着水泽,湿漉漉的,“阿凉,你过来。”
穆凉不为所动,林然叹息,想亲一亲都好难。
说了会子话,婢女将粥送了进来,穆凉一勺一勺喂她吃下,哄她又睡下了。
林然自退热后,精神就好了很多,只无法下榻罢了。反是陛下推行新政,意在削弱边境兵力,增加赋税,只遭到了各方的阻拦,困难重重。
开国之初,为休养生息,朝廷减轻赋税,如今百姓也算安居乐业,国库空虚,有些人不免想要提高赋税,充盈国库。
又因边境养兵之难,故而要削弱兵力来给朝廷减轻负担。
信阳匆匆回府后,一想就知新政是针对她的,毕竟她手中的兵皆在边境,每年的军饷开支不小。陛下借此发难,完全忘了虎视眈眈的突厥。
虽说两国和亲,可不代表就此相安无事,突然撤兵,怎地保证对方不会趁机挥兵。
早朝上,她不提新政之事,只提及苏玄玩.弄幼童一事,当众给明皇难看,将搜来的证据呈上,人证物证皆有,苏长澜为首的苏氏一党无话可说。
长乐摸摸自己的下巴,果然不能惹护犊子的女人。此事本可在私下解决,随意扯了个名头削了苏玄的侯爵,可信阳偏要当着满朝文武提及,陛下一张脸不知丢去哪里了。
明皇忍着怒气到下朝,屏退朝臣后,忍不住冲信阳发怒:“你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信阳俯身作揖:“臣冤枉了苏玄?还是说这些证据都是臣虚造?”
她严肃而刻板,一句话堵得明皇说不出话来,她随手拿着案牍上的奏疏砸了过去:“陈知意,朕已做退让,将北衙军给你,你当众让朕下不来台,就这么喜欢忤逆朕?”
信阳被砸,神色也是无波无澜,帝王之怒比起战场上的交锋,并没有太多的可怕。她镇定道:“臣就事论事,哪里做错了?苏玄无能,有能力之人取而代之,就好比大哥无能,母亲取而代之,一样的道理。不仅苏玄肮脏,苏家人不少有这等癖好,臣记录在册,烦请陛下过目。”
她不退反进,又递上一本奏疏,秦宛接过,奉与明皇。
明皇随手翻开,看着这些苏家的名字,气得脑门一热,瘫坐在御座上,骂道:“陈知意,你太过分了,别忘了,你的命是朕给的,朕同样能要了你的命。”
信阳扬首,凝视御座上的母亲,眸色平静得让人感觉可怕:“儿臣当年最大的错事,就是得知洛卿死时,没有挥兵洛阳。如今,你想要我的兵,可记得当年我是如何为抵御突厥。我为您的江山家破人亡,您如何做的?”
一侧的秦宛捏着湿透的手心,不敢正视信阳,只好悄悄去看她。这么多年无人敢在陛下面前提起洛家的事,信阳怕是早就忍耐不住。
御座上的明皇闻言更是拍案而起:“你想造反?”
“儿臣若想反,当年就已反了,不会等到今日。您若想要我的兵也可,撤了苏家的兵。”信阳望着明皇。
苏家的兵不撤出洛阳,她就不会同意推行新政。区区五万北衙军不足以让她退步,苏家掌控着巡防营与南衙军,洛阳城外的兵也有不少她的人,北衙军根本难以抵抗。
百姓安居乐业,边境的兵远水救不了近火,不如京都内的兵来得有用。
她一提出,明皇就沉默下来,依旧恼怒在心,“苏家手中的兵与你比起来,九牛一毛。”
信阳平静道:“不如儿臣与苏家换一换,让苏家去守边境,尝尝风沙之苦,如何?”
“荒唐,如何换。”明皇不应。
信阳俯身行礼:“苏玄的事证据确凿,望陛下早日定夺,至于新政,儿臣觉得不适合,您再想想。赋税一事,关乎百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您想想清楚。”
说罢,她退出紫宸殿,秦宛送了口气,这样刚硬的陈知意如同战场上回来的毒蛇,稍有不慎,就会被咬一口。
信阳回府休息,穆能就来求见了,不问苏玄,反问新政一事。若加赋税,林家损失更大。且林然暗地里不知送了多少银子入宫供陛下挥霍,如今明面上又要,陛下太过贪心了些。
信阳满身疲惫,快马加鞭赶回来,半刻都未曾休息,她知新政一事对林家影响甚大,正是如此,才极力反对。
“我知此事对林家有害,只陛下心思坚定,还是早日想好后策。对了,林然伤势如何?”她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问出来。
那层窗户纸早就被捅破了,穆能还在装糊涂,她却不想糊涂。
穆能侧眸,撇开视线,转眼看着灯火,“她呀、应该好了,都过去两三日了。反是陛下推行新政之事,怎地毫无声响,秦宛处也无风声露出来?”
“秦宛本就是陛下心腹,王爷指望她能透露什么风声,长乐不羁,这些时日以来反安静了不少。”信阳解释道,秦宛本就不是一路人,她是陛下的心腹,怎可为旁人办事。
穆能道:“长乐究竟是何态度?前些年还会办些差事,这些年几乎是甚事不管,她就这么安心当一辈子皇家富贵人?”
信阳摇首:“先不去管她,如今太子之位空缺,我虽将几位郡王救出来,无父庇佑,想必也是不成的。不如让他们外放,省得徒生是非。这些人当中盯着临南郡王就成,其他人都不成气候。另外我想将二哥调回来,如今不适与苏长澜硬碰硬。”
“这些都是殿下的事,我不参与。”穆能往回缩了,这些年信阳口中的二哥在封地无建树,碌碌无为,谁能想到他?
虽说他比太子有些智谋,只这些年毫无成就,就怕朝堂内的新臣旧将也是不会服从他。
他不如接着回府去过自己潇洒的日子,懒得去管这些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