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成年小皇子的举动,引起一片哗然。
要知道,加冕典礼一直是帝国最重要的仪式之一,而新皇的一举一动,都将在全帝国无延时直播。
太阳宫殿内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黑压压的观礼人群在骚动,然而尼禄赤红的双眸,却只死死盯住阶下的皇室席位。
22岁的四皇子艾萨克·卡厄西斯,肩上随便挎着一条典礼绶带,那副刷刷猛挠卷毛的样子,完全不像帝国皇子,反倒有种大学生般的清澈愚蠢。
他躲着正在直播的机械电子眼,不住朝尼禄打手势,嘴巴一张一合,近乎声嘶力竭地在说“说词!说词啊!”
26岁的三皇女诺伊·卡厄西斯,正被他拉着当摄像头挡箭牌,但姿态倒比他稳重多了。
她穿着一身庄严的皇室礼装,长长的银白发辫从身后绕到胸前,疑惑仰头的模样,不太像炽烈的猩红蔷薇,倒像是安静矜傲的白玫瑰。
而帝国二皇子——27岁的埃利诺·卡厄西斯,正遥遥站在两位皇室成员的另一侧。
那双碧绿的狐狸眼,时刻噙着笑意的唇角,夹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近乎要让尼禄幻视成另一个人——
可那双狐狸眼透出的阴鸷感,却又将另一个不可捉摸的幻影打散。
埃利诺并没有在看他。
成年的埃利诺身形修长,面容极度俊美,但那双阴鸷的狐狸眼,实际是盯着对面交头接耳的大贵族看。
直到贵族们觉察到他的注视,对失态小皇子的阴阳怪气已到嘴边,又囫囵吞回腹中,并两股战战地朝他低头致礼。
埃利诺这才微微眯眼,唇角笑意加深,露出一个“这才是好狗”的冷戾表情。
但当做完这一切,抬眼望向尼禄时,那双狐狸眼中的阴鸷,便自然地隐没了。
注意到尼禄赤红的眼眸时,他微微蹙了一下眉,露出些思忖的神色来。
他们成年后的模样,跟尼禄在脑海中近千万次想象,完全一模一样。
……但是为什么还需要想象?
他和他们,分明是……
『从来都没有分离……』
……是从来都没有分离过的。
尼禄本能地攥紧左拳。
然而手心里空无一物,不痛不痒。
“尼禄,你当然可以想愣多久就愣多久。”
冷面女战神低声叹气,难得妥协,“反正我和埃利诺总会去解决舆论问题。只是皇冠确实很重,我现在只想赶紧把它挂在某颗小脑袋上。等搞定了你的加冕典礼,我们还得去探望父王母后。”
她说着,垂下看向幼弟的眉眼凌厉冷艳,但掩饰不住最深处的宠溺。
“也许父王会被气疯——管他怎么说。反正在你成年前,我们就已经商量好了。亲王总是先于帝王出征,所以等到战争发生时,你就必须得成为那个坐镇太阳宫、眼巴巴看着我们上前线的角色了。
“我们都感觉这还挺不错的。不是吗?”
她的声音,她的用词习惯,她注视尼禄的眼神——像是从一个曾经他根本无法抵达的遥远地方传回。
如今却近在咫尺。
尼禄紧攥的左拳,自始至终没有松开过;
然而一股更强大的精神推力,朝他的后背缓缓袭来。
在观礼人群的掌声中。
他的头一沉,戴上了那顶蔷薇冠冕。
第224章
……
…
“尼——禄——”
听见姐姐地动山摇的脚步声, 尼禄慌忙关掉星图,同身后的白狼骑说:
“你要跟皇姐说我在睡觉,不是在工作, 记得吗?”
白狼骑立刻俯身颔首,随即清清嗓子。
自小跟小主人一块长大, 又深谙这个皇室家族的相处之道, 骑士“叮”地竖起大拇指, 似乎很有把握能帮主人瞒过去。
“砰”地一声, 书房门被一个大脚踢开。
三皇女诺伊气势汹汹地立在门口,叉着腰,脸色十分不好看。
尼禄立刻把头一低,躲在堆积成山的文件后方, 只露出一双红眸偷看她。
“参见亲王殿下。陛下并非不想卧床休息, 只是来书房拿两本书, 稍后便会返回寝室——”
三皇女气势如虹:“谎言!”
骑士狼耳朵一缩, 纳头便拜:“是的殿下。请您饶恕我的说谎行为。”
尼禄瞪圆红瞳, 一把揪住那席白袍,似乎很想好好跟自己的白狼理论骑士守则。
在极短的一瞬间,他张开唇, 就要叫出骑士的名字:“阿……”
然而莹白的洪流, 顷刻间将那个名字淹没。
“……阿维尔!”
少年皇帝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怎么能背叛我??”
毕竟在5岁那年, 是他亲手将自己的小木剑敲在对方肩上。
而从小到大, 也是这位白狼忠心耿耿地陪在他的身边,充当他的好友与玩伴。
“我们在加冕典礼后是怎样商定的?”
三皇女目光掠过满桌议案和星图规划, 胸口一个剧烈起伏, 明显被气得不轻。
她顺手拖过一把椅子, 顿在书桌前面,“重述一遍。”
“……在把身体养好前,不准熬夜工作。”
尼禄低声回答,“要安心静养。”
三皇女:“现在几点?”
尼禄不讲话,默默摩挲着桌角。
诺伊冷笑:“说啊?或者我这个皇姐讲话已经没有份量,得要请埃利诺来才奏效,是吗?”
听见家族食物链顶端的名字,小皇帝的眼神明显躲了一下。
他罕见地吞吞吐吐,嘟嘟囔囔,最后从嘴巴里飘出一句:“……三点半。”
“三点半。”
诺伊把时间重复一遍,腾地从椅子上站起,几步来到他面前。
“尼禄,你现在已经成年了,也已经是帝国的皇帝陛下,我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管教你。但成年人至少要学会对自己和身边人负责,高烧昏迷一周这种事,你还想再来一次吗?那阵子你把我们都吓得想死,你知道吗?”
尼禄低头站在她面前,被自己的亲皇姐训得像只鹌鹑。
三皇女诺伊是皇室性情最温和的一位,爱好数学、理工和科研,日常极其注重皇室礼节,绝不给贵族抓到任何错处。
但眼下她的银白色长辫胡乱散着,斗篷还裹着冷夜的寒霜,明显是在起夜时隔着窗,看见尼禄的寝宫还在亮灯,气得她踩着拖鞋就过来抓弟弟。
“我错了。”
尼禄低声道,“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但我是帝国的皇帝,就算需要静养,有些工作也应该留给我来做。”
距离加冕典礼已经过去三天。
针对新皇陛下在典礼上的失仪,民间只觉得看个新鲜,但不乏有贵族拿这点来做文章。
负责排练的礼仪教师哀叹大难临头,但卡厄西斯们却压根没怪在他和尼禄头上。
所有人第一个念头是:
准是尼禄之前高烧压根没养好身体,逞能参加加冕典礼排练,这才导致在典礼上精神恍惚。
作为帝国的新任帝王,尼禄前脚才踏入议事厅,后脚就被兄姐们半拖半抱,强制搬回了寝宫被窝。
皇家医官来了一茬又一茬,尼禄从早到晚叼着一根测温计,木木地迎接各种身体检查,还因此被皇长姐叶卡盖棺定论:
“尼禄眼神呆滞,正说明他还没有完全康复。倘若他真如报告显示那样,只是‘有些精力不济’,他应该会在加冕后狂欢高歌几小时,并因歌喉糟糕跟艾萨克(四皇子)打一架才对。”
但尼禄似乎很难摆脱某种印随行为——
哪怕在莫名混沌的记忆里,他应该是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小皇子,兄姐们虽然对他的功课和机甲训练极尽严苛,但连一次也没让他上过战场——
他不能接受自己面前没有政务光屏。
在被勒令休养的第三个小时,他就已经受不了了,并向前来探望他的兄姐们提出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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