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离开这里……我好难受,不舒服……”
圣洛斐斯慌忙抽回自己的触手。
因为从前治疗的时候, 尼禄从未出现过这样激烈排斥的状况, 他担心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便抱着一堆触手, 很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白狼骑听着尼禄的喘泣, 他甚至恨不得一刀把自己杀了,好从心脏那地狱般的痛楚中解脱。
他的大手穿过柔软的银发,捧住少年的后脑,不住地哄劝喃喃:“好,好,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然而电光石火间,他想起了叶斯廷的叮嘱。
“疯症进展到后期时,他们的思维模式将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你甚至可以当做是有魔鬼强占了他们的身体,同时还继承了他们的记忆、智商、行动力。想要带回尼禄,一定要分清楚谁是魔鬼,谁是你的主人。”
白狼骑用力地攥了攥拳。
他将尼禄抱紧在强壮的臂弯里,朝圣洛斐斯艰难点头:“请……请继续,圣子殿下。”
尼禄的挣扎一下子激烈起来。
但受身体素质和束缚衣的压制,他只能小幅度在白狼骑膝上扭动,并不住呻吟哭泣,嘶哑地叫着:
“不要让他进来……阿列克谢、阿列克谢……!不行啊,好难受……唔唔……求求你……”
白狼骑不知道尼禄要承受怎样的痛苦,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断抚摸尼禄的银发,并在他耳边不住地低声抚慰。
而在确认这种方式不奏效后,少年突然安静下来。
他垂着红瞳,猩红舌尖舔过唇侧的小尖牙,嗤了一声。
“啧。”
随后,他闭上眼睛,脑袋一垂,似乎完全不省人事了。
白狼骑始终抱着他,一直忍耐到圣洛斐斯的治疗结束为止。
他跟圣洛斐斯的语言不相通,但仍然能够从对方脸上的表情,判断出圣洛斐斯这回心里也并没有底。
可是,圣子已经是能应付疯症的最后的手段了。
骑士只能抱起尼禄,躬身朝圣洛斐斯致谢,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返回太阳宫。
即便是在地下密道里,他也听见划破帝国长空的战争警报。
警报声在长长的古老密道中回荡,如同这个庞大帝国在重伤失血时,一下又一下的急促心跳。
在接近太阳宫寝殿时,他紧绷的情绪又一阵崩溃,害怕颤抖的手会把尼禄摔到地上,便将尼禄抵靠在墙壁上,喃喃着摸了会儿小主人的脸庞。
心慌意乱中,骑士并没有注意到墙上的痕迹。
数十年前,发疯的埃利诺,也曾在此被自己的白狼骑数次压制。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终于又夺回了一点勇气,抱起还在昏睡的尼禄,继续朝太阳宫孑然独行。
尼禄在进入寝室时苏醒。
他浑身湿汗,脸色苍白,但因为同时还要承受分化期的高热,只有嘴唇异常殷红,像是被粗暴吮吸过的花瓣。
这一次,他什么也没再说。
只是静静靠着白狼骑的肩甲,闭目养神。
片刻后,他才沙哑道:“我想去洗手间。”
“……好,陛下。”
白狼骑立刻把他抱进洗手间,放在软垫包裹过的洗手台上。
尼禄身上的束缚衣上下一体,双腿也被紧缚在布料中,只有裆部前后有拉链设计。
对正在发狂的精神病人来说,这已经是既能约束他们的行动,又能让护工协助他们解决生理需求的最好方法。
但对一个保有理智的人,使用这样的设计,无疑是极其屈辱的。
白狼骑放在拉链上的手在迟疑。
他忍不住去看尼禄的眼神,想要判断圣洛斐斯的治疗是否像从前一样有效。
可是,尼禄却正恰好闭着眼皱眉,明显已经被疯症折磨得精疲力尽。
而在白狼骑迟疑时,他缓慢咬紧自己肉感的唇瓣,漂亮的眉毛蹙得更紧,露出非常憋闷的神态来。
“……拜托,阿列克谢。”
昔日高傲如狮王的帝国君主,此刻夹紧双腿,发出窘迫不堪的哀求,
“我要……忍不住了。至少先帮我解开下半身……拜托。”
……在骑士反应过来以前,他已经在撕扯尼禄束缚衣身后的排扣了。
“好的,小殿下。”骑士哑声说,“马上就好,我保证。”
尼禄的一双长腿,很快被释放出来。
然而,当他扶着尼禄的腰,准备把人抱起来时。
他听见对方喉咙里,滚出低低的笑声。
“可贵的忠诚,阿列克谢……我真应该庆幸他们把你留给了我。”
刚刚还在闭目哀求的少年,缓慢地睁开了红眸。
难以想象,一个人只需改变眼神,就能像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白狼骑没有在那双深渊般的红瞳里,找到任何自己熟悉的东西。
最后的措施也失效了。
他的主人并没有醒来。
“嘘……先别动,别紧张。”
“尼禄”用膝盖缠紧白狼骑的腰,柔韧的腰肢左右一旋,就极巧妙的将自己的双臂,从松脱的束缚衣里挣出。
在白狼骑做出反应前,他先一步将指尖触上对方的后颈,把头盔解除,随意地抛掷到一边去。
紧接着,他一把按住骑士的后颈,让他们的额头直接相触,好用眸光紧锁骑士的蓝瞳。
“……你听我说。阿列克谢,你听我说,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跟鲁铂特对父王做的一模一样。你没发现吗?他们谎称卡厄西斯家族中了诅咒,每个继承人都会发疯,尔后就开始日以继夜地谈论、监视、评价我……实则觊觎这个只属于我的王座!!”
急声劝诉到一半,“尼禄”突然不可抑制般暴怒,手指紧攥了一会儿骑士的金发,才慢慢放松开来。
他睁着那双阴艳的红眸,很是娇气地歪着头,诱哄般絮喃:
“而你阿列克谢,我的朋友,我的骑士,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能信任的人……很抱歉上回那样咒骂你,那是因为我太失望,太生气了。谁都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我的家人全都死在叛党手里,只有你肯保护我、照顾我,永远支持着我……你是不会背叛我的,是不是阿列克谢?因为如果连你也背叛我,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唔,可怜的笨狼,好了好了……”
白狼骑被他扣着后颈,用那只仅剩的蓝眸注视他,眼里慢慢淌下一行眼泪来。
“尼禄”立刻伸出指尖,轻巧地挑走那一滴泪。
又将指尖放在自己糜红的唇间,含吮出一点水响。
银发皇帝的容貌,原本就是秾艳到凌厉的类型,平时被他那股凌人气势强压着,像冰层下不容亵渎的高岭蔷薇。
然而此时此刻,因为在被塞进束缚衣时激烈反击过,他身上的丝绸衬衣都扯烂了,领口松垮垂落,露出半截雪白肩膀和锁骨。
银发也凌乱垂在眼前,湿漉漉的雪睫下,是散发着惊人的癫狂和偏执的红眸。
他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即将糜烂的病态。又疯又艳,就连蓬勃盛放的蔷薇信息素,都透着媚甜的疯劲。
“……我绝不会让父王的事在我身上重演……是的,必须先解决掉海德里希。他的才能和兵权威胁太大,而且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指控我发疯,无法胜任帝位,然后干掉我。得想办法解决他……你觉得我让狼骑暗杀他可行吗?”
少年始终紧扣骑士的后颈,病气的眼眸半眯着,冰凉柔软的鼻尖,轻轻触着对方的鼻梁。
“……快帮我想想办法呀。或者把我的智脑还给我……你会还给我的吧,嗯?在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杀死以前……只要你把智脑还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我什么都愿意给你的……”
他嘴巴里说的是讨要,但另外一只手却顺着骑士僵硬的臂膀,一路摸索向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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