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明道:“三十岁就能攒到。”
陈意白“哇”了一声:“谢长明,你又没喝多少酒,怎么醉成这样。不要以为你是有一点钱的散修就可以这么嚣张——”
谢长明:“闭嘴。三十岁之前一定让你参观我的仙府。”
桌上剩下的三个人都笑了。
陈意白可能是考虑到自己受到了邀请,终于不再抨击谢长明的愿望有多不切实际,而是道:“不过一个人住仙府也很无聊,你是不是想好了要找个道侣?到时候以仙府为家,大地同眠,携手游荡四洲,倒也逍遥快活。”
谢长明一怔。
陈意白笑嘻嘻的,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对不对?我说中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唔唔唔!”
谢长明给陈意白下了个禁言咒,任由他呜咽恳求也不解开,却到底也没解释什么道侣。
他又饮了杯冷酒,心绪却未曾平静。
他要养的是鸟,并不是什么道侣,只是解释起来太难,所以才隐而不答。
不过方才的一瞬,他想到的,确实是盛流玉的人形。
他会用温玉铺满仙府,叫盛流玉可以穿薄衫,赤着脚,走遍任何一个角落。
小长明鸟的脚踝太细,似乎穿绣着繁复金丝的鞋子都会嫌太重。
那就不要穿好了。
一个合格的饲主理应这么做。
一个时辰过后,陈意白总算被解了禁言咒,即使喝醉了,也不敢胆大包天,再挑衅谢长明了。
“对了,”丛元忽然想起来,“你把我们大家都问了一圈,自己怎么没说要去哪里?”
陈意白想了想:“我准备去燕城,投奔程城主,听闻他很礼贤下士,连对筑基期的修士都礼让有加,想必是条出路。”
谢长明淡淡道:“世上那么多城,也不必过早下决定。不如去问问许先生,他在外游历许久,对各座城池都有所了解,也不会害你。”
陈意白听了,似乎觉得很对,点了下头:“也是,燕城城主的弟子是石犀那小子,要是去了燕城,岂不是要一辈子看他脸色?是很不妥。”
待月上中天,预订的时间已过,几人饮尽最后一杯酒,从亭子中走出去。
陈意白是最后一个,他自觉与谢长明离得够远了,谢长明打不到自己,便大胆道:“你心中是不是有道侣的人选了?否则怎么——唔唔唔唔唔唔唔!”
谢长明冷着脸,心烦意乱,又将陈意白禁言一个时辰。
回程时雪纷纷扬扬下了一路,谢长明没撑伞,从雪地里走回去,浑身上下冰了一遭,倒也平静了下来,不再想那些不着调的事。
他推开门,点上灯,随手布了个阵法,终于打开信封。
里面的东西很厚,谢长明先拿出来的是一张白纸,上面画了一只小鸟。
谢长明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只鸟长得和谢小七十成十地相似,可却不是那只小废物。
它更瘦些,体态轻盈,眼珠子里闪烁着知事的光彩。
天地间竟真的有这种灵鸟,小秃毛的模样不是盛流玉随意变幻而来的。
第100章 光景
信是从百晓生处寄来的。
而那只与谢小七样貌相似,很明显同属一族的鸟的画像,则是从小重山附近的山林中一只凡鸟的记忆中摘录临摹下的。
那是一只寿命很长的鸟,本来能活七八十岁,又生活在小重山内山与外山的交界处,附近有灵气滋润,因而虽然它灵智未开,但大约是又多活了几十年。
接下来的信纸都未被裁开,只是折起来了,上面的画是由博山照世泥绘成的,一翻开,图像便在半空中流动起来。
在它很小的时候,它看到了这一幕。
一男一女从小重山中走出来,他们身后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出山后,他们走了一小段路便停了下来。忽然,那个高大的男子变化成了长明鸟,而女子则化成了不知名的小鸟,两只鸟亲密地交缠在一起,盘旋升空,渐渐飞远了。
百晓生在信中猜测,按照这只鸟的记忆推算,这大约是百年前的事了。
长明鸟一族作为神鸟,一贯隐世而居,除非昭告神谕,否则一般不会出山。在接下来的百年里,这只鸟只再见过盛流玉的父亲盛百云一次。
这一次,他是一个人,身边不再有其他人或鸟的身影。
谢长明一怔,意识到那只不知名的鸟应当是盛流玉的母亲。
所以在那时候,小长明鸟莫名被丢在了那座小山上,失去了灵力,或许是被封印了,那时候谢长明也才金丹修为,如果封印的咒法高深,他也察觉不出。而小长明鸟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才会无意识地用了母族的样貌。
这是件很奇怪的事,盛流玉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小重山上下肯定有知道的人,那位良征长老一定是其中之一,却要瞒着盛流玉,说没有见过这种鸟。
归根结底,盛流玉作为世上少有的神鸟,本就不可能被弄丢,而在第一世,谢长明养他的那么多年里,也并没听说过有人在找寻长明鸟。
小重山内,长明鸟一族究竟在隐瞒些什么?盛流玉的母亲去了哪儿?是生是死?
这些又和盛流玉身上暗藏的魔气有什么关系?
明明只是一只小鸟,却有那么多秘密,要想养,须得先解决这些麻烦。
谢长明皱着眉,点燃蜡烛,将信纸放上去,不多一会儿,信纸全部被火焰吞没,只留下些许灰烬。
他顺手推开窗,风灌进来,将那些余烬都吹散了。
谢长明想了片刻,也许他该去小重山一趟,直截了当抓几个人问问。
看完信后,谢长明又重新催了催魔界的信使,想知道小重山的事。
一切结束,谢长明重点了灯,在灯下读这几年学过的旧书。
倒不是他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只是盛流玉回来后,少上了三年的课,若要他和那些师弟师妹从头读起,他不可能愿意。若是同他们一起上课,盛流玉中间三年未学,想必跟不上目前的课程,期末考试的成绩会十分可怕。这也是盛流玉所不能接受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说来说去,唯一的法子就是饲主帮他补课了。
谢长明整理了一半的阵法,门忽然被人推开。
他抬起头,看到盛流玉披了件黑色羽氅,怀里抱着猫,从外面探头进来。他这时是人形的模样,却有点像从前谢小七嫌看谢长明修炼太过无聊,偷偷出去玩,回来时小心推开窗,先探进一个小脑袋,观察谢长明有没有发现自己消失,再悄悄地蹦进来的模样。
而就在方才,谢长明终于拿到久等的证据,他的鸟,货真价实,再无别的差错。
也许是这个缘故,谢长明现在对盛流玉很有些爱怜,他的眼中含着一点笑意,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又喝了酒,怎么过来了?”
可惜盛流玉并未领会谢长明话中的意思,哼了一声:“我不能来吗?”
谢长明放下书,站起身:“雪天路滑,怕你看不清路。”
盛流玉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走进屋内,先坐了桌案前的椅子,又嫌太硬,便脱了羽氅,直接往床上去了。谢长明关上窗,点燃火炉,烘上新茶,遮盖住本就很轻微的烟味。盛流玉总算安定下来,感觉到舒适,倚在床上,安静地撸猫。
撸了一会儿,盛流玉道:“方才良征长老来,是问我一件事。”
谢长明道:“什么事?”
盛流玉道:“就是从前那件,你丢的那只鸟,说是和长明鸟一族有关,托我去问,良征长老说并没见过这样的鸟。这次来,他却问我,是谁告诉我与那只鸟相关的事的。”
说这话时,他偏着头,看着谢长明。
谢长明半垂着眼,不动声色地问:“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忽然问起来了?是有了这只鸟的消息了吗?”
盛流玉摇了摇头:“没有。我问他,是不是为了这件事特意出山找我,他说不是,只是顺路。”
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可我总觉得,他就是为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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