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黎野本还想再接着说点什么,但被柳煦这么一说,他就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在找谁。
“我不知道啊,我又看不见。”
陈黎野一边说着,一边也跟着四周看了一圈,但这病房里只有他和柳煦两个人。
陈黎野说:“没在吗?没在的话,那估计是没能上车,在你家里吧?”
“……”
柳煦撇了撇嘴,叹了口气,握成拳的手一阵阵发颤。
“你又没戴眼镜,看得清吗。”
陈黎野一边说着,一边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给他拿了过来,道:“戴上再看看?”
那不可能的。
柳煦心里清楚,他就是近视到死,都看得出来沈安行在哪儿。
他接过了眼镜,戴了起来,又四周看了一圈,果不其然,沈安行真的不在。
他又看向窗外,这才发现早已天亮,一个晚上都过去了。
他还记得沈安行浑身是伤跌跌撞撞抱着他往前走的样子。即使是过桥的时候,沈安行也没松手。
他明白,沈安行是在拼尽全力地让他活下去。
……沈安行急着让他出关,一定是出来之后就倒在家里了。
柳煦十分担心,忍不住皱了皱眉,又被喉间的不适感弄得咳嗽了一声。
就在此时,陈黎野又递给了他一瓶水过来:“来,喝点。医生说的,起来先喝口水。”
柳煦也确实喉咙还不太舒服,就接过了水。
这么一抬手,他才发现自己手上有个输液管。
他没在意,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喉咙里残留的不适感这才完全消退了下去。柳煦又清了下嗓子,转头问陈黎野:“我现在不能出院吗?”
“不行。”陈黎野回答,“你一下子把自己干晕过去了,医生说必须今天再住一晚看看。”
柳煦撇了撇嘴,看起来非常不满。
他无奈,只好叹了口气,拧好瓶盖,把水丢到了一边去,又问:“我手机呢?”
“没拿。”陈黎野答,“那么急,谁能想得到替你拿手机。”
“……”
也是,他一出关就彻底没了意识,整个人直接昏过去了。
陈黎野到了他家去之后,也只能看到他倒在地上,确实不可能还有心思记得帮他拿手机——
“嗯?”
想着想着,柳煦就突然觉得不对了,又转过头:“你怎么想起去我家的?”
“他给我打了电话,然后把杯子都摔到地上了。”陈黎野回答,“我觉得不对,就过去了。看到你倒在地上,我就给我对象打了电话,他帮我开了路,我就送你来了医院。”
“……行吧。”
柳煦无奈叹了口气,对他道:“手机借我一下。”
陈黎野把手机交给了他。
柳煦接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早上八点多。
柳煦又点开拨号,打下了一串数字。
那是沈安行的手机号。他的手机号这几年一直没换,这串号码早就铭心刻骨的刻在柳煦骨头里了。
柳煦把号拨了出去。
一个窗帘紧闭,又布满寒冰的房间里,覆满冰霜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滴里嘟噜地喊起了铃声。
黑暗之中,沈安行同样覆满冰霜的眼睫微动,却醒不过来。
无人接听。
柳煦纳闷的“嗯?”了一声,又拨了一次,照例无人接听。
为什么?
柳煦心中不解。
陈黎野站在一旁,看得清楚,就问:“打不通吗?”
“嗯,可能手机没在旁边吧。”
柳煦应了一声,又把手机还给了他,说:“我登下QQ,你把你的退出来。”
陈黎野抽了抽嘴角,没说什么,拿过手机来,点进了QQ,一通操作之后,又把手机递给了柳煦。
柳煦登上了QQ,给沈安行发了两条消息。
沈安行的手机第三次亮了起来——隔着一层冰霜。
整个房间里结满了冰,寒气四溢,甚至还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了几根巨大的粗长冰柱。
沈安行趴倒在房间中央,紧紧闭着双眼,像是昏倒已久。他身上结满冰霜,甚至脸上结满了厚厚一层冰。身上有着数根从体内爆裂而出的冰柱,好似那些无言尖叫的崩溃过往。
特别关心的铃声一响,他才终于浑身一震,眼睫微颤了颤,睁开了双眼,醒了过来。
这浑身一动,他就像是又吃了痛一样,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忍住痛,慢慢坐起身来,伸出手去,拿起了结了一层冰霜的手机,将屏幕上的冰霜抹去。
手机的通知栏上,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QQ通知。
是柳煦发来的消息。
柳煦说,我没事,别担心我,今晚要住一下院,明天就能回家。
然后,QQ又蹦了一下,跳了一条新消息出来。
依旧是柳煦给他发的消息,这次内容很短。
“你照顾好自己”。
在这种状态下,这条消息看起来莫名的悲凉。
沈安行叹了一口气出来。气息吞吐间,白色寒气从他口中喷出。
有白色冰屑在气息间沉浮。
发完这条消息后,柳煦就退出了QQ,删掉了自己的记录,把手机还给了陈黎野。
陈黎野没急着拿回手机,又沉吟了片刻后,才有些一言难尽的对他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今天晚上不是约好要见面的吗。你既然都住院了……就算了吧。”
柳煦:“……”
陈黎野这话说的乍一听没毛病,但一细想,就会觉得很不对劲。
柳煦只是食物中毒而已,陈黎野大可以约个改天。
但陈黎野说的不是“改天再说”,而是“就算了吧”。
他是要废弃和柳煦见面并告诉他关于地狱的事情的这个约定。
柳煦没急着吭声,他知道陈黎野不是这样的人。
于是,他眯起眼,把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猜测了会儿缘由后,他就突然想起了自己做过的那个关于惩罚的梦。
“……我说。”柳煦试探着说,“你该不会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梦吧?”
陈黎野早就知道瞒不过他,完全不意外的点了点头。
他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好像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我的经验没法套用在你身上。”
“……一点儿都不行?”
“一点儿都不行。”陈黎野回答,“因为守……那个啥的类型都不一样。”
柳煦:“……”
这无疑是天打雷劈。
守夜人的类型不一样,也完全不是一回事,这就说明,两个人要走的路很可能也不同。
……沈安行有可能不会像谢未弦一样变回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柳煦就啧了一声,又气又颓,揉了一把头发,恨得牙痒痒。
陈黎野知道很多,但是他没法多说,沉默了片刻后,他就又叹了口气,说:“你也别太着急,肯定有办法的。”
柳煦没把脾气撒到他身上,但是很明显心情不太好了。
他没多说,只“嗯”了一声,像是根本没听进去。
陈黎野无可奈何,也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听起来也只能像高高在上的风凉话。
他就不再说这件事了,又说:“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办,不能在这儿待太久。你怎么办?给你父母打个电话?”
“……”
柳煦一想也是,就又拿着陈黎野的手机,心情不太好的给他姐姐打了个电话。
确认柳煦这个病患不会没人照顾之后,陈黎野才收回了手机,挎上包,跟他告了别之后,走了。
陈黎野走出了病房,来到了电梯前。等电梯时,突然手机在兜里嗡嗡了两下。
他拿出了手机,发现发消息给他的是谢未弦。
陈黎野点开消息,发现谢未弦给他发了一个图片,以及一个微笑,微笑后面跟着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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