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叔情逢春(269)
否则,也不会让两人过来。
似是算准了莫言之等人即便是知晓了真相,也都不会冒然的向其要人。
所以才将秦卿带去夜宴,而不是将秦卿永远的幽禁深宫。
而秦卿很清楚,楚千秋要两人过来的目的——
楚千秋是想瓦解秦卿对两人的信任与信心。
让秦卿看着心爱之人,对“别人”如此殷勤。
若是两人没认出秦卿,那么即便是相认,也是伤感的。到时伤心难过的秦卿还不一定敢承认。
然而,秦卿也知晓,只要楚千秋不是当面向莫言之要的人,没有经历过那些直面的冲突与不快,皇亲表兄弟之间再如何也不会弄至兵刃相见的地步。
这也是为何,楚千秋当初会采用如此方式将秦卿带入宫中。
“即便是如此,但是陛下必然是有料到即使是我们私下相认,也不会去向他要人的,所以我与侯爷才能见到你。”慕鸿歌思绪清晰地道出定论,且牵着秦卿步上入殿的阶梯。
莫言之揽秦卿稳步上行,并如常看向秦卿另一侧的慕鸿歌,沉着地附和慕鸿歌此言:“皇表兄应该是有两手准备,一是让秦卿误会你我看上‘逢情大人’,二则是你说的那样……”
秦卿也点头,待步入安神殿后,便将油纸伞放置在殿侧的桌旁。
“我平日里喜好安静,今日让宫人们不用伺候,所以他们早早便退去了,你们自便即可。”秦卿踩着绒毛花毯,缓步至宽广的殿内,站在殿侧的铜镜前,轻轻地抖落身染的花瓣。
大殿四周窗门紧闭,四周火鼎燃烧着,暖意充斥着殿内。
莫言之巡看殿内,缓步地移动,浏览着殿中物件摆设。
其黑羽锦衫,玉带腰环,发冠精巧,围裹在外的黑羽袍更是绝逸翩翩……“秦美人,陆表兄让我转告你,他过两日会与楼雁青一同过来看你,让你不必太想念他。”莫言之在殿内寻转,深墨如渊的黑眸中透着笑意。
那静暗的光芒在其眼底暗藏,似浩瀚无尽般迷人。
闻言,秦卿转过身看向莫言之,却看到莫言之站在对面的落地烛台前……那手指似查验般的轻缓弹动那繁花空雕的烛台柱。
随后,莫言之从容不迫地侧过头回视秦卿,且告知:“这大殿内的烛台柱、烛座,皆是纯金打造的。”
秦卿沉默着,看向身边不远的落地长烛台,发现工艺极为精致,那金色的牡丹烛捧之上,还有细碎的碎晶石。
莫言之在巡看殿内摆设布置时,慕鸿歌则是在殿内铺满雪色绒布的茶座前坐定,目视着桌前琳琅满目的玉质茶器。
随即,则是看向莫言之方向——
“何止烛台是纯金打造,这殿内的桌椅上虽是有绒垫覆盖,可你看着桌椅的角以及大殿上那铺满狐裘的宽大御座,哪一件不是简直连城的乌木雕制……”慕鸿歌稳坐在摆件华贵的桌前,语气如常地提醒莫言之。
其身着银雪交错的长袍,肩领处的暗花极细,外裹雪色裘绒随风轻动,银冠竖起的顺发垂在身后……其无尘之气脱俗不染污秽,英气弥漫的眉宇间眼神格外冷静。
平日里,秦卿也不去注意殿内摆设的细节,若是两人今日不说这些,他根本无从所知。
此刻,秦卿稳步地走近慕鸿歌身边,轻然地替其拍去肩头的花瓣,并在其身旁坐定。
第285章
“鸿歌,你喝茶。”秦卿给慕鸿歌倒了茶,并将茶水端至其手边。
此举,极为周到。
“嗯。”慕鸿歌接过茶杯,便轻饮了茶水。
待杯子放回桌上时,秦卿的手已被慕鸿歌轻稳地握在手里。
“可有想为夫?”慕鸿歌握着秦卿的手渐松,随后,便将其拥在怀里。
秦卿也配合地轻环着其腰,依靠在其怀里:“甚是想念。”
“为夫也甚是想你,你不在这些日子,好些日子都是难以入眠。”慕鸿歌双手并用地抱紧秦卿,将其抱在身前,呵护备至的亲吻其泛红的眼角。
秦卿轻缓地闭着双眸,轻声道:“我也是,这宫里住不惯。”
“你放心,在孩子出生前,我们一定想办法将你带出宫去。”慕鸿歌的气息停留在秦卿的唇畔,并伸手轻抚秦卿衣衫下微凸的肚子,“肚子这么大了,陛下可有怀疑此时?”
“没有。”秦卿将详情告知了慕鸿歌,并缓缓地将其抱紧了些。
“我近日都在宫内教添喜读书,十场都能过来看你,你也不会觉得无聊了,而且添喜很听话,你也不必担心他。”慕鸿歌轻声地详解添喜情况,末了更是将唇轻压在秦卿的脸庞。
秦卿眸色温柔,睫毛浓密卷翘,下眼也甚是清晰,细挺的鼻梁下色泽饱满的嘴唇唇角微扬,流露出欣慰的笑意。
其脸上的刺青,是赤色的龙形。
如有牙状从其眉骨上方环至其眼下,那赤色环龙鳞片清晰,是此龙形态甚是温顺闭着双眸。
“有你照顾他,我不会担心,但如今你也别在他面前提起我,让他忘了我跟陛下才是最好的。”秦卿轻靠着慕鸿歌,轻抓住其身后的华袍。
“嗯。”慕鸿歌配合地轻应,且嘴唇靠在秦卿的脸庞,如此拥着秦卿,听秦卿说话。
两交谈声不大,待莫言之走近两人时,慕鸿歌已放开秦卿。
“你看殿上那幅画,可是当年老皇帝派人花重金所所铸的琉璃牡丹图。”莫言之在秦卿身边入座,自然而然地将秦卿抱在怀里,但此言却是对慕鸿歌说的。
慕鸿歌看向大殿上那光泽剔透、色泽丰富的琉璃碎嵌图,随后便点了点头。
秦卿不太明白为何莫言之如此在意此地的布置与摆设……待看向莫言之的时候,便对上莫言之眸色平稳的双眼。
“其实,皇表兄对你挺好。”莫言之额头轻抵秦卿的前额,吹眼替秦卿轻拢外袍,“这百花宫里的摆设以及别院阁楼想来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你留在此地我们也不必担心。”
秦卿这才从莫言之口中知晓,这皇宫别院能有独立宫的人,都是身份地位显赫之人。
就连莫言之这个侯爷到了宫里,能住的地方也没秦卿这里富丽堂皇。
“你说,我皇表哥可是对你余情未了,所以将你藏在这进屋。”莫言之毫不避讳地询问秦卿,且轻轻地抬了抬秦卿的下巴。
秦卿轻缓地避开了莫言之此举,并侧开了头,不语地沉默着。
“生气了?”莫言之轻捏秦卿的后腰华袍,指尖轻划过秦卿的脸颊。
秦卿缓缓摇头,并平静道:“我与他之间哪还有情,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待我如此周到,但是他将我禁锢在此地,便说明他依然是恨我的。”
其实,秦卿觉得倍感委屈。
楚千秋一直误会是他将尘烟退下山崖,但真实则是——当初在竹林,楚千秋想用箭射死他,可是尘烟替他挡了那一只毒箭,随后便一心求死的求秦卿将其扔在下山。
当时有许多人在追赶他们,秦卿迫不得已才将剧毒发作且痛苦万分的尘烟给扔下了山。
那夜,尘烟口吐黑血,满脸的痛苦,痛不欲生地求秦卿助其解脱。
而那时候楚千秋拉弓的距离太远,加上竹林间错乱竹节倒戈,又逢暴雨天,必然也是没看到尘烟为他挡箭……只看到他“推”尘烟下山。
但是这种种的一切,秦卿都只能埋在心底……
此刻,秦卿感觉到被人抱得更紧了些,便回过神来重新看向莫言之。
“秦美人,乖乖地坐至为夫身上来,让为夫好好地抱抱你。”莫言之温热的指尖轻点秦卿的脸颊,并抚过秦卿的脸颊,捏了捏秦卿的下巴。
秦卿气态沉稳地看了其片刻,才轻缓地动了动身,温从地改变姿势横坐在莫言之的腿上。
双手更是轻环在莫言之的肩上……
随后,莫言之与慕鸿歌先后询问了秦卿关于面容肤色改变的事。
而秦卿也将所有能说的事情,以及尊皇印的来由告知了两人。
但是,有些不能说的,便没提。
可莫言之在挺晚秦卿所说的那种药后,明显地愣了愣,但随即唇角便流露出几丝笑意。
其实,莫言之行走于关外早便听闻过此药,也曾猜想过秦卿是否是用过此药,但没想到秦卿本人对此药毫不知情。
莫言之唇角的笑意加深,墨眸如常地盯着秦卿。
心中甚至是庆幸,幸亏当初原谅秦卿为陆漠寒产子之事……否则现下便错失了秦卿。
随后,莫言之与秦卿交谈时,慕鸿歌则是在旁饮茶,但也会加入与之相谈。
“陛下赐婚之事,你打算如何解决,可有想好改如何安置沈姑娘?”秦卿微低着头看莫言之,手指轻顺着莫言之肩头的轻羽。
那日,楚千秋赐婚,目的极为明显。
一是,莫言之娶了沈碧瑶。
二是,要么莫言之除了宰相府。
无论莫言之做出如何选择,楚千秋都是得益者。
“他只不过是要我帮他铲除宰相这个隐患罢了,此事不必我秦子动手做。”莫言之拉过秦卿的手,看了看其白净无暇的手。
秦卿的手指不似从前那般色泽难看,而是变得如此粉嫩白净,连手心的茧子也都已消失,嫩得令人不想撒手。
“此事,我会替侯爷解决,你不必操心。”慕鸿歌端着茶杯,用杯盖拨去茶面漂浮的茶叶。
相谈间随时没看秦卿,但此言却是对秦卿所说。
“嗯。”秦卿环着莫言之,看向慕鸿歌,眼底神情如一沉静。
这日,慕鸿歌与莫言之留至深夜才离开,而秦卿这夜则是睡得异常安稳。
数日后,百花宫,观星楼内。
今夜无雪,月朗星稀,但风仍是阴冷。
观星楼内,月光洒入,隐约照亮楼内情况。
华毯步入的楼内,底层是饮茶赏月之处;二层是观赏宫中园景之地;三层则是观星之处。
三层的观星台上,平台上空旷,厢房入门前有两个精致的青铜鼎。
紫色的绒毯铺满了整个厢房,室内的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宽大红木床榻前,半垂着紫玉般亮泽的珠帘。
床边摆放着一双雪色的锦绒靴,鞋头有些轻绒,鞋身有细细的银链装点。
宽大而锦被华丽的床榻上,躺着的人——身着锦绒交错的紫袍,腰带繁复而别致镶嵌着精致碧玉与珍珠……暗色的细纹勾勒出云染的华彩,其肩背处的轻绒静止不动。
那柔滑亮泽的发丝轻绕纠缠的披散在身后,即便是无任何发饰亦是格外悦目。
其脸上佩戴着小巧的银色面具,掩盖着脸上的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