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叔情逢春(266)
可是,尘烟仅是看了楚千秋一眼,便看向秦卿……
但秦卿却缓缓地避开其视线,眸色混乱地注视着桌前的精美茶器。
为何尘烟会没死?
而且,竟然还成了鬼面十分欣赏的赵歌姬。
此刻,楚千秋面色如初地看向秦卿,眼底无丝毫不满之意。
仅是留意着秦卿的神情变化。
楚千秋似有若无地动唇,用仅有彼此能闻悉的声音道:“她为何会如此含情脉脉地看着你?”
“我不知晓。”秦卿如常且清平地回应,并微微地垂下眼,睫毛的暗影掩去眼底的不安。
楚千秋静默无声地目视秦卿片刻,才若有所思的重新看向尘烟。
“皇表兄,这位赵歌姬是臣弟在机缘巧合下觅得,臣弟见其容貌绝艳无双,知晓你必定喜欢,所以借此机会特意将她献给你。”莫言之稳如泰山地坐在席间,唇角隐含着笑意。
“甚好。”楚千秋极其满意地点头。
其目光始终都停留在尘烟身上……
“原来这赵歌姬生得如此好看。”四周有人开始议论,但也有人沉默不语。
随后,莫言之更是告诉楚千秋,赵尘烟身世可怜。
曾经摔下山崖受过伤,后来被舞坊老板所救,就跟随舞坊老板四处演绎舞乐。
“嗯,你这支舞确实是舞得极其的好,你先随着众舞姬下去领赏,晚些朕再召见你。”楚千秋语气平静,示意赵尘烟退下,所有的情绪都深藏在眼底,令人无法揣测其心思。
尘烟并未多言,谢过陛下后,便随着其他舞姬下去了。
莫言之对两人的关系心知肚明。
而其他三人也都听秦卿说过尘烟的事,也自然是知晓这其中的关系。
“今日朕甚是高兴,臣弟你真是有心,朕一定要好好的重赏你。”楚千秋的声音悦耳,夹杂着丝丝笑意。
秦卿始终都坐在旁边不出声,其眼底却满含复杂神绪。
“你如此为朕着想,朕也得为你多设想设想,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成家了。”楚千秋沉缓地放下手中擦手锦帕,眸色平平地回视莫言之,“朕早就听闻东洲第一美人爱慕你已久,此事便如此定下吧。”
楚千秋不慌不忙地赐了婚,且轻然地看了一眼坐在右边席位第一排的宰相大人。
宰相大人立马吓得脸色惨白的起身、跪地。
“求陛下收回承命!家女配不上侯爷,求陛……”
在场众位都唏嘘不已,似都无法理解宰相此举。
但是,秦卿心中却是知晓原因。
宰相大人应是不想自己养女耽误终身,况且曾经莫言之的表态已非常明确。
“沈碧瑶与皇表弟的婚事便如此定下,三月后择日举行大婚,违令者抗旨者杀无赦。”楚千秋眸色幽幽地宣布圣令,语气更是冷冽冰彻。
似是被宰相大人如此当殿叫喊给惹恼。
然而,莫言之则是在沉默片刻后,波澜不惊地看了宰相大人一眼,便缓缓地起身谢恩——
“谢陛下恩典,臣弟必定不负你所望,将此事稳当办妥。”
秦卿目睹一切,但面色却依旧平静,更如常地端过桌前的茶杯,浅浅地饮了一口清茶。
虽然,秦卿心中对楚千秋此举极为不满,但对莫言之的信任却是谁都无法动摇的。
这晚夜宴后,整个皇宫都知晓“逢情”此人,其事迹更是传遍宫中内院。
但都不以男宠之名传说,都以陛下的“第一重臣”而论。
可是无人知晓这逢情大人,留在宫中究竟是替陛下办何事……
唯有百花宫的人心知肚明。
然而,陛下在夜宴上得到另一美人之事,也是传遍了宫中,如今宫中更是人尽皆知,陛下在等到那位美人之后,隔日便将那位美人册封为赵妃。
而且赵妃入宫当夜,便被陛下宠幸了,与陛下缠绵至天明,陛下更是破天荒地延后了早朝时辰。
而如今夜宴已过去了三日,秦卿没有机会再次见到楚千秋,但是对赵妃之事,也是略有耳闻。
秦卿只盼着楚千秋能早日想通,将他放回去。
自从夜宴那晚秦卿见到那四人之后,这几日夜夜都能梦见几人,对几人的思念更是加剧。
可惜那夜不能相认。
若是在那种场合相认,会连累到那四人,让他们陷入困窘之地。
这也并非是秦卿想看到的。
从秦卿入宫到现在,虽然食欲依旧好,可是肚子却是没长大,始终保持这进宫时的状态。
秦卿心中颇为庆幸,幸亏没长大。
如今的状态是穿着衣衫瞧不出蹊跷,卸下衣衫之后肚子虽是明显但却不似女人那样大腹挺挺。
如果不是原本便知晓他天赋异禀能产子,那么是绝对不会怀疑他是怀孕。
毕竟许多中年男体态发福后,那肚子都比他的肚子大。
今夜满城飞霜,窗外鹅毛大雪吞尽天地般茫茫。
百花宫,浴阁内。
秦卿坐在侧阁的宽大木桶内享受花瓣浴,且欣赏着窗外雪景。
但心里却想着,那夜——夜宴之上的事……
陆漠寒跟楚千秋的关系真是够耐人寻味的。
如此想来,当初陆漠寒不帮助老皇帝的原因,也更加的清晰明确了。
再想想看那时鬼面对陆漠寒的态度,可真是……
“扮得真够好。”秦卿轻声地自语着,颈间的水珠顺着锁骨浅浅滴落。
很显然,鬼面的身份,陆漠寒也由始至终是毫不知情的。
秦卿沉浸在思绪中。
完全没发现身后有人靠近,直到——感觉到下巴被人平缓地抬起。
秦卿昂着头,看见的是……楚千秋。
今夜楚千秋轻裘外裹、紫衣雍容,眼底隐约地透着几丝的疲惫之色。
“你独自在此地自言自语,可是对你那些夫君们已思念成狂。”楚千秋眸色如常,语气亦是平定。
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停留在秦卿的颈间,轻缓地稳托住其下巴,拇指似有若无地捏玩其下巴。
秦卿沉缓地拉开楚千秋的手,安静地转过身,目视起无暇悦目的容颜。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询问间……
秦卿拿过浴桶边木架上的衣衫,匆匆地披上,也不顾衣衫是否会被水渗湿。
但衣衫刚披稳,就被楚千秋直接抱出了浴桶。
秦卿下意识地拢紧衣衫、裹紧身躯。
那锦红色的华袍贴在其身上,微润的衣衫令其体态显露无疑,艳丽的色泽更将其肤色衬显得异常白皙。
“朕来此地还需向你交代?”楚千秋平淡地看了看秦卿的肚子,手指测度这秦卿的腰围。
秦卿察觉到状况,便抓紧楚千秋衣袍:“陛下,别如此,您弄得草民好痒。”
其一只手环绕在楚千秋的肩头,抓着其肩领处的衣衫;一只手则是抓着起胸口前的衣襟,手指紧紧地捏着不放手。
楚千秋也没再继续捏弄。
“往后你自称臣便可,你若是自称草民,宫中大臣会弄不清你这‘逢情大人’身居何位。”楚千秋稳声告诫秦卿此称呼不妥,并将秦卿直接横抱出浴阁。
刚出浴阁,便有寒风袭来。
院中,暴雪纷纷,堆积满地。
秦卿冷得发抖,只能依偎着楚千秋,将头埋靠在其肩头。
“臣知晓了。”
这轻似无声的回应甚是轻微,浅浅回荡在风雪间。
第282章
楚千秋抱着秦卿走出侧苑后,便直接往秦卿居卧而行。
“陛下,赵妃可有对你谈起臣与她的‘死’无关之事?您今日过来可是已想通,打算将臣放回去?”秦卿埋首在其颈间,眸色平静地询问。
秦卿想要离开此地的心情由始至终都不曾改变过。
但又因诸多顾虑,不想牵连到那四人。
若是将他们牵涉入内,事情又会变得更复杂,变得不可收拾。
“朕的爱妃什么都没提,朕也没问那些令她痛苦的回忆。”楚千秋眸色沉冷,语气骤降。
似是不悦。
“当初您也惩罚过臣了,如今您心爱的人没有死,那臣与您过去的恩怨也算是了结了。”秦卿缓缓地说着,平定且无多余情感。
秦卿对楚千秋的恭敬与礼貌,仅是出于其身份限制。
若是单单对于楚千秋此人而论,秦卿早已对其是无丝毫好感。
但是,为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出世,为了能够再与心爱的相见相守,秦卿又不得不迁顺于楚千秋。
每次在面对楚千秋时,总是特别的无力与无助,甚至是连开口说话都不想。
如果这世上没有楚千秋,有的是鬼面便好了……
“你就那么着急想要回去与那几人团聚?”楚千秋问言间,将其抱入居卧内。
步入居卧内,寒风止息,暖意流淌。
秦卿被平稳地放在床榻上。
他刚坐稳便想拉过被子,掩盖提问微凉的身体。
可在他身旁坐定的楚千秋,则是直接将他刚盖好的被子拉至腰间。
使得他微凸的肚子无法掩盖。
“陛下,臣甚是想念他们,您可否开恩放臣回去?”秦卿平和地要求,并不着痕迹地用宽大、浮华繁美且锦绒交错的衣袖,轻轻地掩住肚子。
秦卿安静地注视楚千秋。
楚千秋静然地坐在锦被柔软的床边,动手拨开虚掩的纱帐,随即,便从袖中拿出一卷羊皮古卷给秦卿。
“这卷轴给你,你闲来无事可瞧瞧,但朕说过你别想离开。”
这平定的语气,果断的态度,是无可置疑的肯定。
亦如无可违抗的命令般严酷。
“为何?”秦卿稍稍地坐起身,悄然地掩肚轻问,“您的爱人已回来,臣也无需再为她抵命赔爱。”
温柔微耀的烛光中,秦卿眼神波动,似水般轻和阵阵。
眼底的光泽静态迷人……
那微微湿润的发丝顺着脸颊垂下,清素的缠绕沾粘在颈间、肩头,加上脸颊、颈间还残留着水珠……则是显得其楚楚动人。
秦卿身裹着厚厚的锦红色的华袍,裘绒镶嵌、银线勾勒出细细的底纹,那浅浅的光泽虽其动作而轻然泛滥。
原本应是严谨而整齐的领口,此刻凌乱的微敞着,锁骨上残留的水珠清晰可见。
楚千秋没理会秦卿所言,直接将羊皮卷扔放在其枕边。
“朕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次。”
楚千秋冷然地凑近秦卿,寒然严酷地捏着秦卿的下巴,且在其脸旁低声继续道:“谁许你如此放肆的跟朕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