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如梦似幻地低头,目光一寸寸地往被单中钻,接着, 脸上出现诸多表情,风水轮转似地在他脸上,一会青一会红一会紫的,连上好的调料盘见了他都要赞叹一声。
震惊、不可置信、难以相信,在他脸上逐级递增,最后,他终于大吼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仿佛屁股着火似地,一溜烟蹿进浴室,整个人像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哗啦啦地打开了淋浴头,面目狰狞地搓了个澡,然后终于勉强冷静下来,攥着自己不堪入目的内裤,冷着脸开始搓起来。
“死孩子,又在鬼吼鬼叫什么?”
门忽然被拍响,一个女人刚推门而入,就见到丁宴正搓着自己的内裤。
他面目扭曲狰狞,双目泛红,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与天大的委屈,一副仿佛被轻薄后还要忍辱负重的模样。
丁宴一扭头,就看见他的小姨倚着门框,表情高深莫测地盯着他手里的内裤,瞬间如同猫和老鼠中,杰瑞洗澡被汤姆发现时,猛地攥紧了自己的内裤,发出一声惊叫,“你干什么!变态啊!!”遂一巴掌将门轰一声摔上。
“我都你小姨了,你小时候光屁股洗澡的模样我又不是没见过,大惊小怪。”
门外,丁宴的小姨吃了一鼻子灰,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丁宴才红着脸从厕所中出来,手上还攥着他湿淋淋的内裤往身后藏。
小姨点评道:“洗了很久,说明功能还不错。”
丁宴闻言,脸当场变成了烧开的水壶,简直要一点就炸,“闭嘴!”
这只海盐味的河豚气鼓鼓地突刺,眼前的女人却还要拿他当鞋刷子似地嚯嚯取笑,促狭地用胳膊夹住了他,“怎么?怀春了?哪家的alpha?”
丁宴吭哧半晌,小姨却还当他不好意思。他们一路走,路旁的管家女仆纷纷向他们鞠躬,走廊两侧挂满了上等的画,各个都是价值千万级别。
吃早餐时,丁宴忽然道:“小姨,你以前是不是和omega谈过恋爱啊?”
小姨是个beta,以前曾经追求过一个omega的女生,只是最后没有在一起,如今那个omega女生已经另寻他嫁,小姨却仍然未婚。
小姨闻言愣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你们当时是因为什么没有在一起的?”丁宴问。
小姨挑了挑眉,她用银制的餐具将新鲜出炉的荷包蛋划烂,溏心从上面汩汩流出来,她盯着丁宴,表情耐人寻味,半晌,道:“她是omega,发|情期的时候只能靠抑制剂熬过去,后来身体实在受不住药剂了,找了个爱她的alpha嫁了。”
“发情期……真的这么难熬么?”
小姨“啧”了一声,“忘记了,你还是个雏。总之,发|情期是很难靠意志力去熬过去的,即使纯靠意志力,也特别伤身体,我舍不得她受苦,就放手了。”
“而且omega本来行走在社会,就容易遭人争抢,身处险境——当然,你这朵霸王花除外。”她叉子晃了晃,语出惊人道:“怎么,喜欢上哪个omega了,跟我说说?”
“不过,我要提醒你,OO恋可没你想得那么容易,先不说继承权的问题,光是两个人的发|情期就足以为难……”
一说到这个,丁宴就跟应激反应似地大吼:“我才没有喜欢他!”
小姨猝不及防,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无语地用手抹了把脸,敷衍道:“是、是,即使梦|遗都是因为他也是不喜欢他,你有你的节奏,我不打扰……”
丁宴怒了,“没有,就是例外!我真的没有喜欢他,梦到他能说明什么吗?”
“我根本不喜欢他,我讨厌死他了,我对他的好他全然不看,居然还要我忍气吞声,我好心帮他,他却根本不给我好脸色,一点也不尊重我,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凭什么喜欢他?”
“身份低微算了,身体还脆弱得要死,脾气乍一看好得很,仔细一碰又全是钉子,哄又哄不好……”
他怎么可能喜欢祝青辞呢?
丁宴忍不住一一数落祝青辞的不好,要说出他一千个、一万个缺点似的,仿佛在做数学证明题。
因为祝青辞是仆从,身份低微,比不上他,所以他不可能喜欢他;因为祝青辞是戚珣的男朋友,他出身豪门,却看上了别人的男朋友,传出来太掉价,所以他不可能喜欢他;因为祝青辞并不喜欢他,所以他不想低声下气,抛弃自尊,成为一条舔狗,所以他不可能喜欢他……
可是当你连喜欢不喜欢一个人时,都要举例论证时,你的心就已经不自然地倾斜——你胸膛中过于嘈杂的心跳声好过千言万语,再做一百道数学题,你也无从论证你灵魂的鼓噪。
-
叶瞬把祝青辞从医院背回他寝室时,已经凌晨两点了。
他浑身上下最后的两张毛票已经掏出去,悲惨地成为祝青辞的医药费,眼下,他没钱没房,今夜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而害他如此的罪魁祸首却无知无觉,昏迷不醒。
他粗暴地将祝青辞扔在他床上,嫌弃地在他房间里走了一圈,看见整理得还算勉强整洁干净,才勉为其难地一点头,将自己的被褥拖了过来,往祝青辞宿舍的地板一扔,强行征用。
omega失去意识地倒在床上,叶瞬整理得满头大汗,转头一瞥时,顿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在祝青辞身上逡巡了一会儿。
他一直没有近距离看过祝青辞,如今靠得近,细细一看,方觉得他长着一张很清秀干净的脸,眉眼水墨画似的,好像江南雨巷里撑着油纸伞的人。
他脸色苍白得惊人,左手无力地从床榻上滑落下来,上面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手背上游走着,针眼小小一个点在上面,乍一眼以为是一小颗红痣,格外惹眼,苍白修长的指尖垂在床的边沿,仿佛承着露水而垂头的百合,指尖莫名泛着一种淡淡的香气。
他手腕上套着一个不知作用的黑枷,沉甸甸地压在他手上,愈发显得皓白如月,腕如凝霜。
趁着祝青辞昏迷,叶瞬那双眼睛刀锋似地在祝青辞身上剐,一颗世俗又逐利的心里满是对祝青辞的不屑和鄙夷,没忍住刻薄道:“身体不好还要逞强,也就你最行。”
他没说去医院时,祝青辞烧得他以为人已经要没了,整个人吓得冷汗狂冒,冲进医院时,护士差点没打翻眼前的瓷盘,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高高瘦瘦、鼻青脸肿的少年背着另一个人,脱口而出:“妈啊!”
她以为是少年要检查身体,结果一伸手,那个少年却粗暴地将背上的人甩给她,语气阴沉:“先救他。”
护士一摸,这才惊觉他的额头滚烫,嘴巴浅浅地张开,呼出来的却全是热气,睫毛被汗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头颅无力地后仰,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根即将折断的芦苇。
她急匆匆地将祝青辞推去了诊室,叶瞬只能去缴费,并且在心里狠狠地记了祝青辞一笔。
他觉得自己分明是农夫怀里的蛇,而祝青辞就是那个愚蠢的农夫,分明知道他是剧毒的,却还要把他揣在怀里,无知无觉地护着他。
明明傍上丁宴就能走上人生康庄大道,却偏偏要一条路走到黑,不知道要将自己往那个方向拐。
“真以为自己是泥潭里的月光了?”
他鄙夷地嗤笑一声,故意找茬似地,将祝青辞用被子裹得像个蚕宝宝,周边的边边角角全都塞进了他的身下,不怀好意,决定要将祝青辞热死。
随后,将被褥铺在离祝青辞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几乎要贴墙跟睡,仿佛祝青辞身上有什么触之即死的感染病毒,他必须离得远远的,才能呼吸清净的空气。
忙完这一切,他终于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然而灯关了以后,他却还是没有睡着。
十分钟过去后,依然没有睡着。
又等了半个小时,终于,忍无可忍地坐起了身子。
——这祝青辞怎么跟死了一样,呼吸呢?!
“祝青辞?”
他叫了一声,祝青辞没应。一时间疑心祝青辞已经烧没了,可起身,一伸手过去,却还能感觉到omega清浅且柔软的呼吸,温柔地打在指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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