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急促起来,胸口传来一阵闷热的胀痛,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丁宴,我再问你一遍,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语气不太对劲,目光都没有看向丁宴,只是揪着自己的衣服。
丁宴神经粗大,不仅没有察觉,反而还继续抱着祝青辞的腰,他一边在心中估量着,觉得他好像又瘦了,一边又笑嘻嘻道:“是啊,我做得好吗?”
他仰起头,眼睛亮亮的,居然还是一副天真求夸奖的模样,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又嘟嘟囔囔道:“不过祝青辞,你可别太得意,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你,我就是看不惯他,哼,不过你硬是要夸奖我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把他放开。”
祝青辞缓慢地吐出几个字。
小弟们面面相觑,交换了个眼神,又犹豫地看向丁宴,丁宴皱了皱眉,不过还是高高在上地一点下巴,他们才终于放开了手。
他们一松手,叶瞬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他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那些加起来价值好几万的化妆品都没顾上,只是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将丝绒盒子从那名小弟手中抢回。
他死死地把丝绒盒子抱在怀里,好似那是从他身上生长出来的骨肉,一双眼睛红得滴血,眼泪一直在掉,打湿了他尖瘦的下巴。
“你管他做什么?”
丁宴瞅他那狼狈样,十分不满,挨着祝青辞,神不知鬼不觉地嗅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不过不知为何,这股清香眼下却变得苦涩许多,“他这是自作孽,他现在委屈,可之前欺负你的时候,怎么不委屈了?”
“开心吗?”他小孩子撒娇似的,摇着祝青辞的手,心想,他这个台阶递得这么好,祝青辞要是再不理他,可就真真白眼狼了,他可是丁家的少爷,祝青辞这个小仆从肯定没被戚珣这么好地对待过,他不得激动得晕过去?
不过,这笔账可不能这么算了。他只是舞宴上没理祝青辞,祝青辞就一副要与他绝交的模样……听说不能对在意的人太好,不然他们会以为你的好意太过廉价。
丁宴觉得挺对的,因此连忙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不过上次那件事情,你也有错,分明是你和戚珣乱搞AO关系——总之,上次的事情,就过去了,你不许再同我计较……”
他喋喋不休,脸颊还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祝青辞却几乎要站不住,他眼前一阵阵眩晕,手指都在颤抖,胸膛的心脏仿佛被大石压着,泵给血液不足,以至于他甚至有些缺氧,踉跄了一步。
丁宴吓了一跳,“喂!你至于这么开心吗?别激动到晕过去啦。我扶着你——”
他刚伸过手去,想要搀扶祝青辞,祝青辞却脸色微微一变,猛地甩开了丁宴的手。
走廊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啪”,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就连刚才失心疯似的叶瞬也怔忪片刻,一双黑眼珠缓慢地挪动,盯住祝青辞。
祝青辞闭了闭眼睛,他的后背被冷汗淋湿,白衬衫贴在他瘦弱的脊椎上,脸色苍白,仿佛一枝凋零的白玉兰。
他捂着嘴,口腔里一股铁锈味,半晌,才从喉咙里艰难挤出两个字。
“……道歉。”
“?”丁宴脸上灿烂的笑容一僵。
“我要你……道歉。”
丁宴愣住了,他整个人恍惚了一下,十分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祝青辞指了指叶瞬,又指了指丁宴,艰难地喉咙中挤出两个字。
“道歉。”
叶瞬眼睛都瞪圆了,盯着祝青辞有些苍白、微微开合的唇瓣,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种疯言疯语,而身边的小弟们更是仿佛看见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大傻子,看向祝青辞的目光带着震惊以及新奇。
祝青辞耳畔的嗡鸣声更加剧烈了,他疑心自己要失聪,心脏搏动得愈加迅速,可是还是无法给他的四肢以及五脏六腑供给足够的血液,以致于他手脚冰凉。
抱着丝绒盒子的叶瞬率先反应过来,猛地仰起头,大笑道:“祝青辞,你在说什么笑话?道歉?道什么歉?我配吗?我根本不配。祝青辞,你现在这幅惺惺作态,真是令人作呕。”
丁宴表情一片空白,他甚至来不及对祝青辞方才的话反应什么,听见叶瞬辱骂祝青辞时,身体便已经先行一步,一脚踹在了叶瞬的心窝处,恶声道:“你骂谁呢你?”
叶瞬被踢中心窝,那感觉仿佛有一辆卡车呼啸着从他身上碾过去,他惨叫一声,“啊!!!”
可他连惨叫的权利都没有,下一秒,又被丁宴当死狗般拖起来。
“祝青辞,你是要他给你道歉吗?”丁宴脸上扬起笑,“你提醒我了,这位……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同学,你,刚刚反应太恐怖了,你好好地对他道歉,别把他吓着了,你看他脸都白了。”
叶瞬抬起一张鼻青脸肿的脸,他看向祝青辞,整个人都在发抖打颤,脸上露出一种似笑似哭的表情,然而因为他的脸此刻实在太惨不忍睹,以至于那副表情看上去狰狞宛如恶鬼,又卑劣宛如乞丐。
“对不起。”他露出一个乞讨似的笑容,“对不起。”
乞讨什么呢?不是金钱,也不是自尊,好像……就是在乞讨他自己的命罢了。
可命这种东西……不是本该由每个人自己握在手中的么,是什么时候,又由别人做起了主的?
祝青辞只感觉到自己脑袋嗡嗡作响,他的心脏好像在经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此时疯狂地在他的胸膛中搏动,尖啸着行将支离破碎。
祝青辞其实一直没有跟别人说过,他这具身体其实很难承受太过剧烈的情绪波动。
一旦超出他所能控制的阈值,先是会不受控地泪失|禁,接着会出现剧烈的躯体化反应,比如头痛,四肢颤抖,甚至昏厥。不过还好他发现得早,所以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
他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定了定神,“够了。”
叶瞬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眼神幽暗。祝青辞问道:“丁宴,你是……怎么看他的?又是,怎么看我的呢?”
丁宴挑了挑眉,“他?他算是什么,一个不起眼的没有脑子的挡路的垃圾。”
“至于你……哼。你嘛,好歹我看得还算顺眼吧……”
他不情不愿似地,脸却一直红到耳根,整个人跟个烧开的烧水壶似的,别别扭扭地将头一拧。
祝青辞撑着墙,他脑海中又想起那日在蔷薇花园中,穹顶如灰色的铁笼,沉甸甸地压在他肩膀上,耳畔有人在说话,越说越大,只是他没有管,似乎因为疲惫,声音特别轻,好似一只即将力竭坠落的白鸟。
他轻声问道:“那如果……我也是他呢?”
丁宴不能理解,“什么意思?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如果我们的位置相互调换一下,现在那个被你打砸宿舍,被你压着打,当狗一样踹的人……会是我么?”
丁宴微微睁大双眼,似乎没有想到,他脑海中猛地浮现出祝青辞被他踹心窝,当狗一样拖着的画面,莫名其妙地,心都漏了一拍,居然还有几分惶恐。
“你、你说什么呢!”丁宴飞快地把脑海中的画面甩开,气势不足般,“祝青辞,你干嘛啊?”
他委屈地一低头,不明白为什么祝青辞居然一点也不开心,他分明做了这么多努力,怎么还是没讨到一个夸奖的抱抱?祝青辞也太没有眼色了。他嘟囔道:“你干嘛问我这些,一点也不吉利,我怎么会那样对你?”
丁宴把叶瞬随手一扔,就要上前抱住青辞,叶瞬没摔到地上,却摔进了一个有些温凉的怀抱中。
祝青辞扶了他一下,只是他自己也摇摇欲坠,差一点带着两个人一起摔倒,还是叶瞬连忙拉了他一把。
这阴暗的小蘑菇内心还满是对祝青辞的不忿与怨恨,“干嘛?不要你假好心,你能大发慈悲地原谅我就好,反正看你这样,一定是在戚家里被好好养着长大的,戚珣对你肯定比林烨对我好多了,你以后还是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我这人有红眼病,见不得别人过得比我好,你要是再来,我还是会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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