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辞,你在哪里,告诉我们,好吗?”
沈有铮强迫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
电话里一阵缄默,沈有铮心头一跳,猛地涌现出不好的预感,而在祝青辞长久的沉默后,他被那山一般的沉默压垮了神智。
“青辞,你,我,”他语无伦次,浑身颤抖:“他们到底要什么,我给他们,我都给他们,你回来好不好?”
他眼睫一颤,泪水居然就这么下来了。
上辈子他被硬生生折磨断掉双腿时,都没掉一滴眼泪。
可眼下,他第一次尝到无能为力的感觉,往日嬉笑怒骂、吊儿郎当的皮彻底褪下,连带着那一层冷硬无情的铁石心肠一并熔化,最后暴露出里面崩溃绝望的少年。
在这场疑似爱情的游戏中,他输得体无完肤。
明明只是一场玩弄的游戏,他初遇祝青辞时,高高在上,帮助也名为“施舍”,对祝青辞的每一个反应都怀揣着恶意的好奇,像是故意玩弄老鼠的猫。
可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假意中,居然不知何时掺杂上了一颗真心,就这么直直地撞上去,并未曾料想那轻飘飘的一颗真心,最后居然老房子着火,噼里啪啦地烧成了十成十的全心全意。
“……”
长久的沉默像是电锯一般割据着所有人的神经,电话里似乎有人叹了口气,最后道:“你有完没完?”
祝青辞的声音格外冷漠:“沈有铮,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讲道理?”
沈有铮愣了愣,有些茫然地喃喃:“青辞……”
“我受够了你阴晴不定、神经质的性格,我讨厌你每天都想一出是一出,讨厌你莫名其妙的幻肢痛,跟你在一起很累,真的很累。”
叹息声响起:“我走不下去了,所以你能不能放我走,离我远一点?”
沈有铮耳边“嗡”的一声,嗓子有一刻的失声。
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是祝青辞在向他提出分手。
他像是忽然间得了失语症,张了张嘴,反复几次,才勉强从气管中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等他好不容易能组织成句时,已然是语无伦次:“对不起青辞,我知道错了,我会改……对不起……对不起我发誓我会改……青辞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求你了……”
“你回来后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求你,求你告诉我……”
“——我已经逃出来了。”
祝青辞不由分说地打断他:“我不会再回来了。”
电话里那头的声音恹恹,带着淡淡的疲惫,“我厌倦周旋于你,你们,学校里的所有人身边了。”
“我累了。”
那简直像是最后通牒,围在电话旁的几个人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丁宴眼泪夺眶而出:“哥……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会再无理取闹了,我绝对改,我不会再不成熟再幼稚了,我真的会努力学习长大的,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能不能不要抛弃我,我会听话,我乖乖的,哥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要,不要抛弃我……求你了……”
“是的。”祝青辞说,“我不要你了。请你也忘记我,我们从此往后,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要……
丁宴已经要晕过去了,他的神经在这段时间的剧烈拉扯中岌岌可危,随时都要发狂,可眼下他又恐惧地压抑着自己,害怕如果自己失控了,影响祝青辞在电话中说出关键词。
听见祝青辞的话后,他嚎啕大哭,一瞬间情绪失控,就要扑上去抢电话,被蒋白止狠狠拉住。
蒋白止的眼眶也全红了,两眼满是红血丝,一看便知他已经数夜未曾合眼。
他嗓音干涩,“祝青辞……对不起。”
他顿了顿,道歉说得很不熟练,仔细想来,祝青辞应该是他第一个道歉的人,他们这样的人,生来就居高位,从来不需讨好任何人,也不需向任何人道歉。
可是他的嘴唇却依然不受控制,“对不起,我不应该看轻你,我不会再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了,我……”
他的犬齿抽痛得厉害,他身为一个刚刚标记过祝青辞的alpha,却在刚标记完,自己的omega就失踪了。
这对任何一个alpha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有那么一刻,他深深地感到自卑起来。
祝青辞有什么理由不抛弃他吗?仔细想想,他好像从来没有成功讨得祝青辞开心过,也没有帮上祝青辞任何事情。
丁宴都会在祝青辞之前被欺凌时护他,沈有铮都会在祝青辞被戚珣差点送上其他人的床时直接闯入。
……可他做了什么?
居然一无是处。
活该被抛弃。
意识到这一点,蒋白止的脸刷地一下白了,犬齿剧烈地疼痛起来,视野像是一个刷满雪花噪点的老电视,看不清东西。
他根本配不上祝青辞。
祝青辞闻言,似乎很讶异,可是他也只是笑了笑,“这没什么,蒋少。”
“毕竟我们,本来就半生不熟,就别再挂念了。”
蒋白止口腔中猛地涌上一口血。
被omega当场否定,就像是被他当场抛弃了一样。
一个被自己omega抛弃,说我们不熟的alpha……哈哈。
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蒋白止大脑一片空白,脸上的表情仿佛大风刮过,脸色惨白得让旁边的工作人员见了,已经偷偷地开始拨打救护电话。
而对着话筒地沈有铮却十分手足无措,他平时巧舌如簧的嘴在这一刻却笨得可笑。
累了……这该要他怎么说?
该说他曾经没有做过令青辞为难的事情,没有故意看他焦头烂额,没有逼迫他,看他掉眼泪吗?
他感觉自己快撕裂成两半,一半的他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电话,另一半仿佛脱离时空,回到过去,将满腔恨意、因此践踏他人真心的自己掐死。
祝青辞的声音在电流声中显得有些失真:“我逃出来了,这边有警察接应。”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仿佛洪钟敲响,三个人同时睁大了眼睛,眼瞳颤抖,眼眶瞬间红了。
“青辞,我……我知道了,但是能不能等你回来再说?”
沈有铮试图将声音放软,“你先告诉我们,你在哪里好不好?”
沈有铮什么也不想了,他只求祝青辞能回来。
警察?哪里来的警察?
秘情军处都查不到的地址,究竟哪里来的人能把青辞救出来?!
可下一瞬间,电话里的声音如断头台上悬着的铡刀将他劈成两半,他如淋兜头冷水,心都冷了,浑身颤抖。
祝青辞似乎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开始接近我,只是为了戏弄我、愚弄我、然后再抛弃我、折磨我吗?”
沈有铮好似猛地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
是那天他在礼堂说过的话。
而祝青辞当时……竟然站在门外。
一瞬间,沈有铮像是被主人抛弃、赶出家门的狗,他如遭雷劈,浑身一僵,眼泪也不流了,呆在原地。
而电话里继续用言语编织成匕首,冷酷无情地往他心上扎:
“——沈有铮,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
“所以,忘记我吧。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了。”
“我过得很好,我们就此别过。”
电话挂断了。
当天,在A城的军部全都出动,追踪该电话的信号源,为首的三个人几乎是疯了一般掘地三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而最后,他们找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一个废弃的药工厂中发现了青辞。
那些绑匪已经不胫而走,他们打开一个又一个房间,终于在一个满是灰尘的房间中,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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