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英怔了一下,而后半挑起眉,笑出了声。
秦州海域离祥柳镇有差不多一天的海路,人‘舟车劳顿’,照理应先歇息,可祥柳镇并不适合安顿。
马车早已准备好,一行人又往京城出发。
这会儿即将六月,日常夜短,赶一些,傍晚便能抵达京城。
穆雪英是个健谈的,坐上马车她撩了车帘往外头看,说她许久没来京城了,这路她来返过好几次,上次离京至今已有五年,这么些年过去,周遭却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她眉宇间透着一丝哀愁。
大概是当初八王爷进宫也是走的这条路,她走他走过的路,见他见过的风景,高兴,怀念,却也忍不住哀伤。
景尤在。
可斯人已逝。
白子慕骑马护在马车旁,闻言都不知道该说啥,其他国的使臣皆是汉子,上了马车不是搁车里和同僚嘀嘀咕咕,就是探着头同他说话,汉子之间啥都好说,那些话白子慕也都听得懂,还能跟人唠两句,那些使臣进京时,谁不是笑哈哈夸他会说话。
可和不熟的妇人,白子慕真不好瞎吹牛,只简单附和了两句。
穆雪英似乎有些疲惫,很快就不再说话了,依靠着车厢,丫鬟替她撩车帘子,她只默默的朝外头看。
行军临近京城时,却是出了点意外。
率先在前头开路的禁卫军突然呵了一声:“什么人?”
话一落,瞬间全员戒备,禁卫军手都摸向了腰间的佩剑
路边传来一声响。
“哎呦喂啊……”
白子慕刚准备调转马头退到马车边,保护好人,结果一听,这四个字他可熟得不能再熟了。
蒋小二从一旁山道上摔了下来,跌在路旁边,被麻袋压了个正着,莫小水着急忙慌的声音从山道上的草丛里传出来,似乎还有点远。
“二叔,二叔,你没事吧!”
白子慕赶忙举起手示意禁卫军无事,不要出手,他下了马跑过去扶起蒋小二,上下看他有没有伤着哪里。
可别是摔出个好歹来。
蒋小二摔得五迷三素,可见到白子慕他又很高兴,眼睛亮亮说:“哥夫,我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怎么摔了啊?”白子慕问。
蒋小二几个开春后跑山里摘野菜的事儿他是懂的,孩子勤快想干活,他没拦着。
这边山头离城里近,前儿他护送大良使臣回京,进宫时看见周辞越在啃甜笋,怪新鲜的,周辞越说那笋是蒋小二晌午那会儿刚送宫里给他的,大概是知道他也是熊,那么想来也好这一口,蒋小二就给他也送了些。
出京时,蒋小二和莫小水拿了一麻袋笋子蹲在城门口等他,说让他带着路上吃,他们在虎头山那里摘的,很大。
这里就是虎头山,这会儿蒋小二在这儿不奇怪。
蒋小二脸颊被晒得通红,汗水沿着脸颊直往下淌,他说是路太滑了,他没踩稳,才从上头摔下来了。
没什么大伤,但掌心却是脱了点皮,应该是被树枝啥的剐蹭到了。
白子慕那个心疼啊,帮他拍了拍衣裳上的草屑。
蒋小二感觉心里暖暖的。
穆雪英离得稍远,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却打趣了一句,说白大人倒是心系百姓。
这不,见人摔了,急急忙忙的,亲自扶起人不说,还帮人拍裤子。
当真是好官,难怪刚入职,就得了这么个好差事。
白子慕一边给蒋小二拍草屑,一边道:“为官者心系百姓是应当的,不过,这是我的小舅子。”
穆雪英:“……”
她收回方才那些话。
“太后,你等一下啊!”白子慕仰头朝山里喊:“小水,小水。”
草丛里传来声:“叔父。”
“过来。”
路边上的草丛动了动,窸窸窣窣响了一下,没一会儿莫小水背着一个麻袋,头发散乱,邋里邋遢活像京城要饭的乞丐,满身草屑的从草丛里窜了出来。
甜笋小,有些长在草下头,弯身窜草丛里掰的时候,头发难免会被树枝勾着,莫小水像家道中落要饭八百年了,气喘吁吁的,脸上的头发被汗水打湿,黏成一撮一撮,大热天的,白子慕觉得他好像都要冒烟了。
莫小水先看了白子慕一眼,然后担忧的朝蒋小二看去。
这边是个斜坡,有些抖,又没有路,方才蒋小二踩空了直接滚下去,吓了他一跳,他想抓的时候都已经来不及了。
“二叔,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蒋小二说。
白子慕道:“你把麻袋扔下来。”
莫小水乖乖照做,把背上的大麻袋扔官道上。
白子慕两步走到陡坡下,朝莫小水伸开手:“跳,我接住你。”
这高度挺高的,直接跳下去莫小水有点不敢,他平日就听话,又极为信任白子慕,立马朝他跳。
白子慕稳稳的接住他,把人放地上,这才发现他背后的衣裳湿了一大片,他帮莫小水头上的草屑拍下来,又帮他们两把麻袋立在路边,才叮嘱道:“我先护送太后回宫,你们乖乖在这里。”
“嗯嗯,哥夫你先做正事,到时辰了小贝子哥会来接我们,我们坐这里等他。”蒋小二说。
“那行。”白子慕上马,又返回了退伍中。
蒋小二和莫小水在树林里蹿了一整天,都已经快不像个人了,穆雪英看了他们一眼,因为是来摘野菜,两人特意找的旧衣裳穿,灰扑扑的,再看白子慕,一身官服,通身矜贵气派。
这三人一看,明显不是一个阶层的。
穆雪英有些奇怪,便不由多看了两眼,正巧的莫小水刚扶着蒋小二坐一旁的上,大概是嫌头发落脸上不舒服,有些看不清,他随意往后撸了下。
没了头发的遮掩,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眉眼终于重见天日,他坐在蒋小二旁边,轻声问他渴不渴,伤口痛不痛?
穆雪英视线落至他脸上,先是有些发愣,紧接着瞳孔骤然一缩,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脑子像被一击重拳砸道了,懵懵的,可残存的一丝清醒提醒着他,大概又是自己眼花了。
但耳畔全是砰砰砰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全身血液似乎都在朝着大脑涌动。
“……停……停下来。”她声音先是有些颤,似乎嗓音哑得厉害,有些喊不出声,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才勉强发出声。
那四个字很低很低。
嬷嬷听不清,发现她不对劲,匆忙靠过去,惊慌道:“娘娘,您怎么了?”
“停下来。”眼见着马车就要驶远,穆雪英扶着车厢就想站起来,可身体晃了两下,双腿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量,软得厉害,她紧张得大喊起来:“停车,停车。”
她的声音森*晚*整*理很大,甚至听起来有些恐慌和尖锐刺耳。
外头的禁卫军赶忙一把拉紧缰绳,马儿都踏起前蹄嘶叫一声。
白子慕和周边所以人都被她这一突然举动吓了一跳。
“怎么了?”白子慕话刚落,穆雪英已经像失了理智,发疯一样踉踉跄跄从马车上跳下来,朝着莫小水跌跌撞撞奔过去。
她速度极快,白子慕都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抓着莫小水的肩膀,哆嗦着双唇看着他。
白子慕看她渐渐红了眼眶,好像练功走火入魔似的,震惊得差点张大嘴巴,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网络小说里的情节。
这什么情况啊?
难道真像他想的那样?
好大的一个瓜啊!
可惜这时候他的小一不在,不然精彩了。
蒋小二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站起来,一把扣住穆雪英的手腕,问: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穆雪英没有说话,呼吸粗重,一下一下喘着气。
气氛太过凝重,她的视线也太过灼热,莫小水不适的动了动身子,随后躲避她的视线,求救一样看向白子慕:“叔父。”
白子慕深吸一口气上前道:“太后,你抓着我侄子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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