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榴吓也要被他这样给吓死了。
狐狸一族里想来没有像他这样胆小的, 玻璃珠子似的湛蓝眼睛哀哀地望着他,竟是硬生生被吓出一层水汪汪的泪膜。
他本来便是浑身毛发雪白,唯独鼻尖蹭着一点鸦色,浑像是只玉雕出来的活泼柔软的小狐狸,盘成巴掌大小被人揉捏在五指中, 任凭左右磋磨, 抻开手指感受着细细毛发从指根略过指腹的柔腻触感。
狐狸的心声都带着点哭腔:“不要抓我, 我一点都不好, 长不大的, 没有毛做衣服。”
他看起来是被程涧先前的狠话给吓破胆了, 连心声也是零零碎碎, 颠三倒四的。
不知道狐狸之间是怎么传得人类,程涧只是随口一说倒是叫这只笨蛋狐狸深信不疑了。
皇帝完全没有是他把狐狸吓到了的自觉, 只是觉得小东西真是好骗, 要是真骗去给人做袄子了还真是怪可惜的。
毕竟只能让他一个人听见心声的小狐狸,应该是上天赐给他的独一无二的宝贝吧。
若是当真龙天子还能有这般福利,倒也不算当得委屈了。
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抓住了小狐狸的爪子,在那只有一点点大的梅花肉垫上搓了搓, 看着小狐狸战战兢兢垂着耳朵尖的模样,眯起眼睛笑了笑:
“跟着朕进宫, 朕保证不拿你做袄子, 行不行?”
若是此刻有人在看,一定会想皇帝果然是个疯子, 已经到了对一只不通人性的狐狸自言自语的地步了。
狐狸能懂什么呢!
是啊,狐狸知道什么东西呢。
许榴此时也是这么想的。
他茫然地睁着一双泪盈盈的眼睛望着眼前突然又变得和善起来的男人,他下意识地蜷起了身子背对着程涧抱住了自己的尾巴。
这是一个十足的保护自己的姿态。
还是对程涧不放心呢。
小狐狸在心里哼唧哼唧地抱怨:“只是说了不做袄子,却没有说不做手暖,哼,狡猾的人类,我才不会轻易相信呢。”
倒是也有几分可怜的机敏在的。
只是他如今整只狐都落在程涧的掌中,自由是半点也由不得他的,程涧这人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见小狐狸不吃他这套,便阴森森地垂着眼睛将狐狸死死地攥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若是不跟着朕,朕便只能将你丢给外面那个吊死鬼像的柳生微了,他可是个会真扒狐狸皮的家伙,今天你们整个钟山的狐狸想必都是遭了他的毒手了。”
许榴自然是听懂了。
吓得本来就耷拉着的耳朵尖更是哆哆嗦嗦的。
小狐狸的耳朵生得柔软尖俏,耳朵尖上生着一簇格外长一些的聪明毛,银白色的毛发被日光一照,便泛起盈盈的金波。
真是怎么瞧怎么漂亮的一只狐狸。
程涧眯眼打量着狐狸的耳朵尖,心里思忖着倒是很适合在那里带上一枚耳坠子,跟着小狐狸在光亮处四下流转的时候一定很诱人。
前几日胡人上贡过一对鸽血红宝石,炮制了做成耳坠子给小狐狸戴倒也不算浪费。
许榴的爪子被人捏在手里,被这般恐吓下来,便只好耷拉着耳朵想着不如先假意答应,反正自己这么小一只,挑个机会跑了便是。
没想到皇帝似乎看出他的心理活动,笑眯眯地捏着小狐狸的脸,直把他捏得大眼睛都闭上了一只。
小狐狸眼尾天生妩媚上挑,这么半闭着眼幽幽地望过来,居然比无数人间美人还要惊心动魄上几分。
皇帝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金链子,又撸下手指上带着的戒指,临时做了个小巧精致的镣铐,在小狐狸后脚上一扣,把狐狸拴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既然是暴君,骄奢淫逸都是基本功,十根手指头恨不得戴满争奇斗艳华贵珠宝,在许榴看来简直就是个小型武器库。
“别给朕想着跑,被朕抓住了就是朕的东西。”程涧笑眯眯地将狐狸球往自己的袖子里一塞。
这场秋狩本来对程涧来说是没意思至极,既不能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马上功夫,又不能如同在宫里那般折腾他那些鸡零狗碎的奇怪东西。
百无聊赖的程涧便把全副身心都放在了这只小狐狸身上。
竟是觉得比宫里那些东西还要好玩上无数倍。
小狐狸看着笨,实际上也不太聪明。
在袖子里又惊又怕地睡着又被这个神经病刻意折腾醒。
他想跑又跑不掉,那枚镶着龙眼大小的祖母绿翡翠的金戒指扣在他纤瘦伶仃的脚腕上叫他连走路都失去了平衡,免不得歪歪斜斜,好像喝醉了一样。
小小的还没有男人指尖大的脚掌踩进一滩淋漓的酒水里,酸枝红木的桌案上便落下一小串湿淋淋的,梅花似的掌印。
真是天然的一副巧画。
程涧看得觉得有意思,拎起许榴的一只后腿,看他慌慌张张地扑腾了一下,又惊又怒地回过一双幼蓝色的眼眸瞪他。
自从他登基以后,就没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
又凶又美。
程涧的心里莫名像是放了一簇小小的烟花,噼里啪啦地炸开来。
男人手劲轻了一些,伸手浑不介意地用自己金线绣的广袖去擦小狐狸湿漉漉的脚丫子,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道:
“怎么连走都走不稳,活该叫人抓了,笨狐狸。”
许榴被他气死了,双眸里泪光涟涟,委屈得不行,嘴巴里却只能发出“嘤嘤嘤”的叫声,又绵又软,可怜得厉害。
程涧曾经在什么闲书里也看到过说狐狸气性大,若是这样把这难得的漂亮小玩意儿给气出问题来了可不值当。
他这时候还没发现自己对这只路上捡来的小狐狸已然软了心肠,拎着小狐狸的后脚道:“旁人都是求着朕的赏赐都求不来,你倒是好,把朕嫌弃死。”
他嘴上这么说,动作却轻柔下来:“不喜欢带着就摘了,不过要是从这里出去,没有我护着你,被外面的人看见了我可救不了你了。”
小狐狸茫然地看着他,意识海里小狐狸的耳朵骤然被系统撸了一把:
“宿主大人,这是个接近男主的好机会呀!”
许榴缩了缩脖子心说我当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但是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现在看起来对他倒是温和,等下不知哪里踩到他的雷点,自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为了任务……
许榴脑中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被任务打败了。
程涧刚把小狐狸脚腕上的戒指摘下来,就看见小狐狸转过身,犹犹豫豫地眨着那双幼蓝色的孩童似的无辜眼睛打量着他。
这种被肆无忌惮打量的感觉实在是新奇。
程涧挑了挑眉,却看见小狐狸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迈着醉醺醺的小步子朝他走来。
腿上一轻一重叫他一下子无法控制好四肢,本来就是路都走不稳的小狐狸,现下更像是个喝高了的醉汉,歪歪扭扭地朝着程涧扑过来。
然后软绵绵地窝在了程涧的衣襟里。
“嘤”
小狐狸的叫声又娇又嗲,一双大眼睛眼梢微微地吊起,已然可以看见日后的风情。
程涧倒吸一口气,心说传言里都说那些祸国殃民的美人是狐狸精现在看倒不是没有道理。
小狐狸不知道程涧在想什么,只是想通了或许讨好程涧可以让自己好过一点,两只小爪子娇娇怯怯地勾住了程涧的衣襟,用软绵绵的尾巴扫着男人的手臂。
明明隔了几层衣料,程涧却觉得那尾巴扫过手臂倒好像过电似的。
别有一种古怪又酥麻的感觉。
“小东西。”
他拎着小狐狸的后颈把他提起来。
小狐狸还是怕的,依然是耷拉着耳朵,耳朵尖尖都在抖,可还是吐出一截桃粉色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抱住了男人的手腕轻轻地舔了舔。
程涧倒吸了一口气。
这下真是遭了狐狸精了。
但是程涧自己做的孽,他又能说什么呢。
况且程涧觉得这个孽遭得让他神清气爽。
“小东西,别光顾着舔那里。”程涧厚颜无耻地把自己脸凑过去,“这边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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