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屿听到螺旋桨的声音和他跟朋友的对话,急得吼他:“贺灼你疯啦!别开那个直升机!你赶紧停下,我不一定就中毒了你别瞎冒险!”
“别管我了。”贺灼声音冰冷,带着命令的意味,让季庭屿下意识想要服从。
“听着小屿,我叫了船长过去帮你,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刻抠喉,手指用力往喉咙里伸,向上弯曲抵到咽部,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出来。然后打开消毒柜,拿出一个杯子加满水放两勺盐,一口气喝进去,喝完继续抠喉,这两件事交替重复直到吐干净为止。”
他慌而不乱,将每个步骤都交代得清楚。
季庭屿立刻放下手机照做,手指刚伸进去一点就感觉到反胃,干呕一声后条件反射地往外退,但被贺灼勒令:“继续,再往里,你承受得住。”
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承受得住?小猫知道答案,耳尖一红,狠了狠心一举将手指怼进去,喉管里立刻感觉到一股向外的气流猛地从胃里冲了出来。
贺灼听到他剧烈的呕吐声,又急又心疼。
“做得很好,小咪,现在去喝盐水。”
“呕……我、我这辈子都不吃油条了……”
季庭屿还在吐,怕吐不干净索性掰过水龙头对准咽喉猛冲,胃袋里的东西急吼吼地往外冲,嘴巴里又酸又苦,恶心得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天旋地转得快要站不住。
但很快季庭屿就意识到,这不是恶心,是已经毒发。
因为他在扭曲的镜面中看到自己嘴唇上多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青色,和罗莎琳的一样。
罗莎琳早中毒了,因为她早饭吃得最多。
那她现在怎么样?晕倒了还是昏迷了?
季庭屿一阵后怕,尤其他留在甲板上看守娃娃脸的队员大多是一起吃过早安的,现在应该也已毒发。
他再顾不得自己,弄好一杯盐水后仰头大口大口地猛灌进去,交代贺灼:“你路上小心,我去看看他——”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诡异的脚步声:“嗒嗒……”
“谁!”
季庭屿蓦地扭头,背后空无一人。
他皱了皱眉,疑惑地转过身来。
可不等再次开口,更近的脚步声就出现在身后,一声接一声:“嗒……嗒嗒……”
季庭屿浑身僵硬,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阴恻的冷风吹拂过他的后颈,好像有人在贴着他呼气:“呵……呵……”
他闭上眼,没有转头,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没事人一样将水杯放下,然后一步步走向长桌尽头的刀架。
身后的东西紧跟着他,非常小声地笑,嘴里说着:“快跑,快点跑啊……”
“跑你大爷!你当老子吓大的!”季庭屿在距离刀架两米时猛然暴起,像雄狮一样飞速冲过去,抽出最长的那把砍骨刀抡圆了拼命往身后一砍!
可刀刃直直落空,没砍到任何东西,而他转头的瞬间,却仓惶地傻了眼。
一个高大的身影举着双刀站在他身后,殷红的双眼里燃着两把火焰,那张完美到极致的脸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是贺灼。
季庭屿脚步顿住,右手僵在半空。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切,茫然地摇了摇头。
可往日对他百般疼宠的人此刻却满脸杀机,低吼一声就举刀朝他狠劈过来:“去死吧!”
猫咪无助地退后半步,又突然停下动作,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狼王殷红的眼眸,就在砍骨刀要削掉他脑袋的前一秒,季庭屿陡然闭上双眼。
按照剧情发展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一秒之后,他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砍骨刀、贺灼、诡异的脚步声、拂过后颈的凉气……这些东西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凭空消失了,偌大的厨房里依旧只有他自己。
季庭屿劫后余生般呼出一口凉气。
缓慢地撤回退后的半只脚,往后一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案板上,手里的刀只是手机,而脚跟之后一厘米不到就是一架打开盖子的内嵌式绞肉机,两层刀片闪着寒光直直向上竖起。
他刚才只要再后退半步,一条腿就没了。
“小屿?小屿能听到吗!你怎么样!”
电话对面贺灼快急疯了,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应,只能把飞机当赛车一样玩命得开,恨不得再多两片螺旋桨。
季庭屿抹了抹脸,一手的汗,眼睛被汗水刺得蛰痛,瘫坐在地上呼呼直喘,和他说没事。
“我刚才毒发了。”
“那你——”
“没事,这个毒并不致命,但会让人产生某种影响家庭和睦的幻觉。”
他用词实在微妙,贺灼脸色缓和的同时又露出疑惑。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具体?”
“因为我刚才看到你举着两把刀朝我砍。”
“……”
贺灼满头黑线,还有点心酸。
“所以你真信了我会砍你?”
猫咪瞬间炸毛,蹦起来隔空给了他一拳。
“我信个屁!我闭眼了!”
“我没反应过来之前简直伤心死了!”
“你他妈以后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把你的老二踹断!”
贺灼:“……”
作者有话说:
贺灼低头看看自己下面:好险。
问猫猫中的什么毒?
会闹小人(指贺灼)的菌子毒。
第60章 等你回来再说吧
手机信号会影响直升机飞行,季庭屿让贺灼挂掉电话,将手机调成震动塞进腿包。
毒素引起的幻觉并不是一时的。
季庭屿能感觉到眼前的景物在来回变换,而他对距离和温度的感知也出现问题,身上一会冷儿一会儿热,张口能吐出热气,可手脚却冻得发抖。
伸手拿刀时明明指尖已经碰到刀柄,可是一个眨眼,却发现两者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靠坐在墙上,闭着眼沉思了半分多钟,拿起刀在掌心划下一道浅浅的口子,再撕下一条衬衫下摆用水浸湿,裹上厚厚的盐粒包在伤口上。
“嘶……”小猫边裹边疼得发抖,冷汗一层层顺着脸流,两只小毛耳朵被弄得湿漉漉的,颤巍巍地哆嗦。
但随着盐粒和伤口融合,刀割一般的蛰痛感猛烈加剧,他明显感觉到视野愈加清晰。
废了老命终于把掌心裹上,猫咪抬手揉了揉自己哆嗦到抽筋的耳朵,又在伤口上呼呼两下,就强撑着站起身往外走去。
队员不知道怎么样了,粗略估计中毒的至少有十五个。
罗莎琳现在的情况一定比自己还糟,当务之急是先去甲板上看看那个娃娃脸还在不在,他被罗莎琳连抽二十几个巴掌,一旦脱困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报仇。
快步走到厨房门口,刚要伸手拉门,季庭屿指尖蓦地一顿,耳边传来一道老旧铁门被推开的“嘎吱”声,在空无一人的密室里挑动着他的神经。
闭上眼睛,声音还在,是真的。
之前贺灼说过找船长来帮他,所以进来的会是船长吗?
季庭屿把脸贴到门上,通过狭窄的竖窗往外张望,漆黑一片的楼道里半个人影都没有,只能看到楼道尽头幽绿幽绿的逃生通道指示牌,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散发着诡计的光。他不敢冒险,想了想,踩断一根木棍横住门把,转身关掉排气扇。
排气扇外周不够宽敞,季庭屿爬上去一拳干碎两片扇叶,才有足够的空间爬出窗口,外面一臂远就是方便工人维修的竖梯。
小猫不敢轻举妄动,先支棱出两只耳朵,滑稽地上下左右抖动一圈,确认只有海鸥的嘎嘎声后才敢小心翼翼把整个人钻出去,顺着竖梯往上爬。
边爬边往下看,海水里突然闪过一条老长的黑色触手,眼看就要钻出海面冲上来!
“卧槽!”小猫吓一跳,脚下一滑险些掉进海里,可是定睛一看黑色触手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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