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韧的狮子暂时收起锋利的爪牙,在狼王怀里变回小猫。
刚驯服了狼王的人不知道自己也在被慢慢驯服着,区别是——驯服贺灼的,是后怕与悔恨。而驯服季庭屿的,是爱与珍惜。
洞外又下起了大雪,狂风呼嚎,狼王和他的猫咪躲在温暖的毛毯里。
他托着小猫毛茸茸的屁股把他安放在自己胸膛上,轻轻地,吻了吻猫咪的尾巴。
“睡吧小家伙,我会一直守着你。”
与此同时,数千米外的夜空中。
一只雄鹰劈开风雪俯冲而下,落地变回人形,抖开藏蓝色的骑装披在身上。
——是沙漠青。
作者有话说:
贺灼:上辈子就是因为不长嘴才没老婆,这辈子看我不把嘴说烂。
第11章 笨蛋小猫
热……好热……
像被塞进了烤箱里,每一块肉都承受着高温的折磨。
季庭屿张大嘴巴奋力呼救,手脚疯狂挣动,拼命往前跑想要逃离这架大烤炉,可双腿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应该说,是压根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仿佛腰以下拖拽着的是两滩烂泥。
他感觉到身体里所有水分都被烤化了,自己马上就要变成人干,五脏六腑钻进一万只虫子不停地啃咬,身上的皮肤像鱼皮一样被一寸寸撕下去。
他疼得想死,怕得一直一直哭,可脸上流下来的却不是泪,而是热腥腥的粘稠液体,混着一坨一坨的块状物从嘴角往下滑,接起来一看——是自己的眼睛!
“喵——!!”
喵咪蹬着四爪发出一声惨叫,终于从噩梦中醒转。
他浑身是汗,毛绒绒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还没个包子大的小毛脸上爬满了泪,泪水把他的毛毛弄成一道一道的。
抬起两只小爪盖在眼睛上,他蹬着脚侧过身子,把自己蜷缩成一颗水嗒嗒的毛球。
吸了下鼻子,更多的泪被震了出来。
季庭屿觉得丢脸,抬爪去擦。
可两只前爪都擦湿了也没把泪擦干,想要翘起后爪继续,可腿又太短压根够不到。
他悻悻地放下爪,翻身趴下,把哭湿的小毛脸藏起来。
好疼……疼得喘不过气……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梦里自己被打断双腿在血泊里爬,变回小猫被大火焚烧,牙齿和眼球都被烧融了掉下来,连魂儿都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了。
他吓得不停发抖,用力把脸藏进两只前爪里都无法驱散恐惧,梦里的细节和痛感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得就好像……他以前被烧死过一样。
季庭屿已经有十多年没做梦哭过了,上一次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刚刚醒过来时那种透彻心扉的绝望和无助让他足足呆怔了五分钟,可恐惧和痛感依旧没有消失,还是感觉热得要命。
但很快他就发现——不是自己热,是身底下的人热。
贺灼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迷了,现在浑身滚烫!
“喵?”达蒙?
喵咪踩踩他的胸,没反应。
“喵喵!”达蒙醒醒!
又拍拍他的脸,还是纹丝不动。
小猫急得在他胸口转了两圈,退后几步,“嗖”地跳进雪堆里摔了个四仰八叉。
但他不敢耽搁,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变回人形,边往身上套衣服边查看贺灼的伤。
左腹部的刀伤现在黑红一片,大股的血透出来凝固在纱布外面,他苍白的嘴唇上结了一层霜,躺在地上安静得像一座雕像。
失血过多又发高烧,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季庭屿慢慢红了眼,低头想了几秒,突然抽出雪中的长刀,俯身和贺灼额头相抵。
“等着我,达蒙。”
“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过去的七年里,不管是生是死,季庭屿没丢下过任何一个同伴。
他矮身往外走,钻出洞口时才发现天色渐渐明亮,朝远方淡金色的天际看了一眼,冷风裹挟着雪碎撩起他的额发,初生的晨光都在他琥珀色的眸子里躺着。
季庭屿花费几秒钟辨明方向,然后单手撑在雪上一个漂亮的纵跳,薄薄的腕骨转过半周,像豹子一样从高处的洞口落下。
狼王倒下了,猫咪要出去寻觅生机了。
-
贺灼是被活活热醒的。
浑身燥热,气血不断下涌,粘腻腻的热汗覆在身上,和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热得发懵,以为自己已经下了地狱在油锅里炸着呢,火急火燎地想要找块大凉冰降降温。
抬手一摸,还真有。
只不过不是大凉冰,而是小凉猫。
季庭屿正满脸潮红地缩在他怀里呢,脸上出了一层细汗,藕似的白嫩,黑漆漆的睫毛湿得黏在一起,鼻尖和唇也水透透的红润,仿佛咬一口就能解渴。
再往下看,两人的上衣全都解开了。
一薄一壮两片胸膛没有任何阻隔地贴在一起,互相传递着汗水和体温。
Omega两条小腿紧紧缠在他腰上,没有一丝缝隙。
贺灼愣在那里,有些分不清前世和今生。
记忆里,这样亲密的光景只有上辈子才有过,还仅仅只有那一回。
季庭屿发情期,又不小心沾了酒,意乱情迷时火热的身子像蛇一样贴上来,贺灼硬生生掰断一根壁灯,还是没忍住不碰他。
一开始只是用手。
他知道如果是清醒状态对方一定不愿意和自己亲近,所以没做多余的事,只是循规蹈矩地让他舒服了几次,等情热退了就帮人打了抑制剂。
可在他抽身离开时,季庭屿却忽然凑上来,等不及似的抓住他的手,一根一根地亲吻。
贺灼当时在想什么呢?
他差点把季庭屿按在床上草一顿。
但仅存的理智让他做了最后一步确认,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耐心哄道:“小屿,别抗拒我好不好,你看,我忍得很好,你不要我,我什么都不会做。”
他的声音动听又蛊惑,季庭屿被哄得更乖了一些,仰着头几乎是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可就在贺灼要吻上去的前一刻,历史再次重演了。
和新婚夜那晚一样,季庭屿拼命推开他,甚至反应更加歇斯底里。
疯了似的尖叫、痛哭、砸东西,和不知道什么人不停地道歉说对不起。
贺灼当时面无表情,就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儿,直到他停下来才平静地问了一句:“所以你刚才是把我当成了别人,还是就当成一根棒子?”
季庭屿痴傻一般讲不出话。
贺灼就起身系上西装的纽扣,冷声道:“如果你只要舒服,我不介意。如果你把我当成了别人,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
他当时卑劣又愚蠢,不仅不懂得长嘴问,还不会拿眼看,那么明显的状况都看不出季庭屿的伤痛,一心只想要他屈服,向自己低头。
“你再低头往下看,我就揍死你。”
久违的炸毛声在耳边响起。
贺灼一瞬间从往事中抽离,并确信现在就是重生后。
前世的季庭屿不可能有这样张扬的语气。
他晃了晃神,不知道第几次感念上天让他重生,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omega单薄的身体本就没多少热量,几乎全被自己吸走。
“醒了不会吱一声?”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季庭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
贺灼抚着他的脸,慢慢靠近,浅浅的鼻息打下来,就像要亲上去一般,“小屿……”
“你又要干什么啊。”季庭屿嘟囔着,但并没有躲开。
“我在想,我现在如果吻你,你还会推开我吗?”
“?什么鬼问题,我不推开你难道还伸舌头吗!”他凶巴巴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挥起拳头,可在散落的鬓发中,耳尖却偷偷地泛了红。
贺灼发出一声轻笑,指腹擦过他脸上的泪,望着他的眼睛柔声道:“不要抗拒我好不好,你看,我忍得很好,你不要我,我什么都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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