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灼让他放下就走,等了三分钟才出去拿。
回来时猫咪已经把自己的小餐巾和太阳花坐垫叼了出来,正襟危坐地眯眼等着,就像幼儿园期待放饭的小朋友。
这是真饿了。
贺灼哭笑不得,麻利地帮他把三文鱼撒好酱油,再把粥舀出来吹凉,拿起三角小餐巾:“过来。”
“嗷。”
小猫优雅地探出脑黄包,让狼护卫帮自己把小饭兜戴好,闷头就开始吃鱼。
趁这功夫贺灼从糖罐子里倒出两颗打虫药,像哄小孩那样磨碎了放进羊奶里,晃到和羊奶融为一体,拧开瓶子尝了一口,确定没有药味才拿给他。
季庭屿饿的时候吃东西很快,几分钟就把鱼和粥消灭干净了,优哉游哉地溜达回他手边,纵身一跃跳到他掌心上,张嘴打了个哈欠:“喵——唔!”
打到一半嘴里被塞了个奶瓶。
“喝吧。”
“怎么你们狼把奶倒盘子里犯法是吗!”小猫臭着脸十分冷酷。
“不犯法,但我变态,就想看你咬这个。”
“……”
他耿直得季庭屿无言以对,生无可恋地咬住奶瓶大吸两口。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贺灼的恶趣味终于实现,一手托住他后背,一手捏着奶瓶,喂得不亦乐乎。
猫咪抱住奶瓶前端,大口大口地吸得非常卖力,小毛耳朵都跟着动了起来,尾巴也美滋滋得一甩一甩,没一会儿就把一瓶奶全喝了进去。
喝完贺灼把他拿起来一晃。
“咣当咣当。”
小猫赶紧抱住肚子仰头望天:可不是我在响。
贺灼晚饭也吃得不多,陪季庭屿喝了一碗海鲜粥,才让助理把餐盘收拾出去。
抬眼看向墙上的挂钟,凌晨四点,不上不下的时间。
他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坐在地毯上继续完成手里的画作。
猫咪翘着二郎腿看他。
“喵?”在画什么?
好像一朵花,又有些像首饰。
“设计图。”贺灼头也不抬地说:“帮一只过分纯情的小猫设计一朵永远不会凋零的琼花,保佑我们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季庭屿的耳朵一下子耷拉下去,脸蛋被烧得滚烫。
“你都知道了啊……”
他就知道瞒不住对方。
“没什么好害羞的,小屿。”
贺灼转过头来,指尖在他眼上拂过。
“当我知道这朵花的意义时,我连喉咙都是绷紧的,因为它让我知道,我也被你好好地放在心上珍惜。”
幼稚的心意就这样被戳破,小猫搓搓爪子,窘迫到了极点。
“嗯……猫科求爱是给对方摸耳朵,那狼呢?狼怎么求爱?”
“定亲。”贺灼回答。
“狼遇到了命定的爱人,会伏低身子朝对方伸出尾巴,对方如果同意就会和他依偎在一起,我们把这种方式叫做定亲。”
小猫眨巴一下眼睛:“可是在防风洞你给我看腿时不就把尾巴给我了吗?”
“嗯,有问题吗?”
“问题是那时我们刚认识不到一天啊!萍水相逢,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名字,说过的话加一起都没有十句,上来就定亲?这真的不草率吗?!”
“不草率。”
贺灼面不改色道:“我第一眼就认定了你,你早晚会成为我的伴侣。”
季庭屿的心脏在那一刻被拖进了狼王的眼睛里,有种前所未有的逼仄感。
“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
“凭我要你。”
贺灼声音不大,一如往常的清冷,却如冰刀割过猫咪的神经,让他动弹不得。
“小屿,我说过,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争求你的爱,对我来说是和求生别无二致的事。”
季庭屿的眉心皱了起来。
“别这么说,难道没了我你就去死吗?”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会?”
“达蒙!”季庭屿厉声呵住他。
“你发什么疯?别告诉我你今年三十岁了但还喜欢玩那种失去爱情就活不下去的白痴游戏!”
他并非怀疑自己对贺灼的忠贞以及感情能否长期存蓄,而是战地记者朝不保夕,生命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他不想将来有一天他遭逢不测,贺灼为了情情爱爱寻死觅活。
“我在和你说真的。”小猫伸出一只爪子,恶狠狠地指着他。
贺灼看了他两秒,“行吧。”
缩紧肩膀一副“你看我被吓死了”的模样:“你就当我在开玩笑。”
季庭屿:“……”
我真他妈想揍死你。
平白无故生一通闷气,他天亮之前都不想再看见贺灼,叼着他的枕头丢出去。
“喵喵!”滚外面睡去!
贺灼不仅没苦恼反而觉得挺新奇,心道原来被老婆轰出去是这种感觉。
“真要我走?我明天上午有事要下船,一上午都不能陪你了。”
猫咪“唔”一声,当即变回人形拿睡袍给自己披上。
“出什么事了?”
“还有两个小时到莫吉托,有个老朋友遇到了麻烦,生死之交,我得去一趟。”
“严重吗?我去帮你。”
“不用,”贺灼帮他系好睡袍带子,“有人帮我,你在船上好好玩,明天中午我就回来。”
季庭屿和他对视两秒,倏地笑了。
“看来贺总是要和莫里斯还有小天鹅一起了。”
贺灼一笑:“倒是聪明。”
“莫里斯确实是为这事登船不假,我明天会和他一道去。至于沈离,明天船一停我就派人把他送回国,保证不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不让你吃醋。”
“我吃个屁的醋。”
季庭屿一屁股坐在床上:“你就是和他单独去都行,谁管你。”
“真不管?”贺灼觑他:“不怕我被人抢走?”
“哈!”季庭屿下巴一抬,眼睛一眯,勾着他颈间的项圈一把拉到面前。
“贺灼你听好了,如果真有人能把你从我这儿抢走,那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他的问题,只能是你的问题。敢背叛我,老子宰了你!”
贺灼丝毫没有被他话里的阴狠吓退,反而一脸满足,压低嗓音附到他耳边:“季主任可真凶。”
“这就凶了?”季庭屿慢悠悠地撩起眼皮,伸出指尖在他喉结上撩拨一下:“可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
“真当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像你这种变态不就好我这一口?我越野你越来劲儿,我真只会乖了你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他的手指在贺灼喉结上跳舞,像一只糖壳做的引战,轻易挑起他的火焰。
贺灼的眼神一点点晦暗,如波涛汹涌,低头就咬住他指尖。
“猜对了,你越是违抗我,我越想干死你。”
“哼,下流胚。”
季庭屿浸淫尼威尔多年,整日与各种高阶的牛鬼蛇神为伴,深谙驯兽之道。
对付这种野兽派alpha的最好方法,不是一味顺从,而是挑衅再服软。
一味顺从只会让他觉得无趣,一味反抗又容易把他逼疯。
只有一来一往,把掌控、违抗和顺从变成情调,两人都能从中得到快乐的同时,又能大大降低贺灼的控制欲。
“我以前总是怕自己陷进太深,所以迟迟不敢答应你。”季庭屿说:“因为我讨厌被人掌控,而你一看就是控制欲很强的类型。”
“那现在呢?不怕被我掌控了?”
猫咪嗤笑一声,极其高傲地睨着他颈间的铃铛。
“你说呢?”
被掌控的到底是谁?还不明显吗?
贺灼瞳孔一缩,蓦地怔住。
脸上的表情被定格一般凝滞着,几秒后,如同泥土塑的面具一般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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