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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尧拿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仰头抿尽。
酒水流泻出来，顺着他的嘴角，流过下巴和脖颈，最后没入了衣领之中。
颜容与一直盯着肖尧，这情景自然是没有错过的。
他发觉自己的嗓子有些痒，忍不住吞咽一下，却丝毫不能缓解。
肖尧喝完酒，总是要抿着唇，皱着眉头，似乎很不喜欢。
他一连喝了三杯，脸上都出现了微红。
颜容与坐起来，伸手将肖尧手上的酒壶给拿了。
“怀远兄这是在做什么？”他幽深幽深地盯着肖尧那跟着红起来的脖颈。
以后绝对不能让这个人沾酒了。他暗想，肖尧这种不胜酒力的样子，只能让他看见。
“我试一试这酒烈不烈，你能不能多喝几杯。”肖尧抬起自己湿漉漉的眼眸，对颜容与一笑。
星星落在河水里，仿佛坐在船上就可以捞起来似的。
佘叔说颜容与爱意笨拙，更能牵动肖尧的心；其实肖尧对他好的心意，又何尝不是真诚而笨拙的，所以才会这样拉扯他的心绪。
“怀远……”他低声喊了句，将“兄”一字驱走。
“嗯？”肖尧以为颜容与要说话，侧过身来倾听。
可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就这几杯，他就已经微醺了，差点没坐稳，摔了下去。
幸好颜容与眼疾手快，伸手把他给拉住了。
只是这么一来，肖尧就拿着自己的酒杯酒壶，整个人往侧一扑，把颜容与整个围在了他的双臂和瓦片之间。
酒杯脱离他的手，顺着瓦片滴溜溜往下滚，最后坠落地面，粉碎成泥，发出“叮”一声响。
酒壶被卡在两人之间，侧倒在砖瓦上，里面的酒水开始向外冒出，一点点把两人的衣摆打湿。
四目相对，酒气在两个人的体温下升腾起来。
肖尧的眼睛开始出现了一点迷蒙。
眼前这个人是谁啊，好美啊。
美得像是他看过的敦煌飞天，容颜昳丽，深邃神秘。
他伸出手，温润的指尖轻轻落在眼前那张脸上。
入手是冰凉的，软绵的。
颜容与的指尖在膝上跳动了一下，没有动弹。
怀远这是……要做什么？
“你是哪里来的神仙？”肖尧的眼睛弯了弯，“怎么这么好看？”
颜容与喉头滚了好几下，才能开口：“我好看吗？”
“好看！”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坚定有力。
“那你……”颜容与的声音很轻，“喜欢吗？”
“喜欢。”肖尧的笑意更深了，“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呀。”
颜容与：“……”笑容它逐渐离开了他的唇角。
“怀远是只要长得好看的，都会喜欢吗？”
“不是啊！”
颜容与心里又逐渐有了希望。
“长得好看，还得是个好人，才会喜欢。”肖尧笑道。
好人？
颜容与琢磨了一下这个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词，心里一片冰凉。
他伸手捞住只剩半壶的酒，仰头将酒水倒在自己嘴里。
酒水顺着嘴角淌到哪里去，他就不管了。
酒壶里的酒水喝完，他皱着眉头把酒壶一丢，垂下眸子思索。
原来酒是这么难喝的，还不能解愁，难怪怀远喝完都要皱着眉头。
“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颜容与不抬头，肖尧就弯腰，低下脑袋去看他。
这么一来，脑袋充血的人，就更加不清醒了。
他脸上的酡红，也更加深了。
颜容与的指尖动了动，没能按捺住自己，伸手落在了肖尧脸上。
“因为我心情不好。”他指尖，划过肖尧的脸颊。落在那人的下巴处。
他之前也有设想过，要是肖尧不喜欢自己，那他一定不会死缠烂打，放手洒脱。
原来……这么难做到。
他深吸了一口气，指尖离开了肖尧下巴。
要是对方真的不能喜欢他，那他也不要喜欢对方好了。
肖尧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心绪，伸手就把那冰凉的手指给抓住。
“你的手好冷啊。”他把颜容与的手拢在自己两双手之间，“我帮你暖暖。”
颜容与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你又不喜欢我，何必对我那么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难以觉察的委屈。
肖尧眨眼，不解地看着那张脸：“没有，我喜欢你。”
颜容与哼了一声：“你喜欢的是这张脸。”
“不是。”
“是。”
“不是。”
“是。”
……
肖尧委屈了，低下脑袋来，把那只手放到自己怀里。
好生气。
手捂不暖，人还要否定他。
他不说话了。
颜容与看着这样的肖尧，也没有动作了。
爱意不是一天到来，也不是一天消失的。
对着肖尧，他确实是要心软一点。
两人僵持着，都不说话。
小狸在远处看着，简直要着急死。
“他们这是在干嘛，刚才不还是好好的。”
“肖兄那嘴巴还能不能好了，哄人的话都不会说几句吗？”
小姑娘急得嘴皮子不停，恨不得跑上去指导他们怎么促成好事。
“莫急。”佘叔倒是淡定，坐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的。
两人平日里都是理性占据主导的人，这样的幼稚样子，偶尔看看，也挺有意思的。
而且他可以肯定，这两人的别扭，闹不了两盏茶的时间。
晚风吹过佘叔的白发，又掠过肖尧和颜容与的发尾，飘然离去。
颜容与满心的烦躁无处宣泄，只能绕过肖尧，去拿他背后藏起来的那坛酒。
酒坛有人脑袋大。
他单手扯开封口，提着坛口就往嘴里灌酒。
灌了没两口，肖尧就发现了。
他抬起眸子，看着那坛酒，第一反应就是拿走，不让喝。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干了。
喝那么多酒，对身体多不好啊。
拿走酒的肖尧，还瞪了颜容与一眼。
这个人也太不乖了。
“你身体不好，不许喝酒！”肖尧把酒坛藏到自己身后去。
“你又不喜欢我，你凭什么管我。”颜容与伸手要把酒夺走。
肖尧赶紧躲开，挪了个位置。
颜容与抿着唇，撑起一条腿，伸手握住了坛口。
肖尧用力拉扯住，不让他拿。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妥协。
最后还是颜容与受不了那星星又开始被水光侵染，主动松开手。
可他没想到，肖尧会忽然发力。
这一拉扯一松手的，肖尧就往后倒去了。
肖尧背对着夜幕，脚下是十几米的高空，要是摔下去可够呛的。
颜容与赶紧伸手把人捞回来，用力一扯。
他扣住肖尧的腰，把人揽到自己怀里，跌坐在瓦片上，心跳乱得没有章法。
好险，差一点，怀远就要摔下去了。
肖尧被猛地一晃，原本就醉醺醺的脑袋，彻底不清醒了。
他拧着眉头，好半天也没搞懂自己的情形，只是唇干舌燥的，下意识捧着酒坛喝了几口。
“这水好难喝。”他在心里委屈地想，“难道是馊了的？”
口渴的问题解决了半点，他嫌弃地把酒坛放到最远的地方，胳膊伸到最长还不够，还用指尖把酒坛戳了戳。
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被人环抱在怀里。
嗯？
肖尧瞪大了眼：“我是猛A！”
颜容与：“？？？”怀远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肖尧把颜容与扑倒在毛毯上，他努力瞪大眼睛，要把眼前的人看清楚。
无奈酒气已经蒙蔽了他的眼睛，他只好开口问：“你是颜容与吗？”
“嗯。”颜容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不情愿的字，“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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