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溪君险些咬碎后槽牙,他连忙出席,想伸手握住対方,哪知豫侠一个错步就躲开了。
阳溪君……阳溪君半点不见尴尬,依旧动情道:“好兄弟,我知道我有前科,你不信我是正常,等会儿我们可以结拜为兄弟,我会大摆筵席,宣告众人,你是我姬山青的弟弟,从今往后休戚与共。”
“阳溪君你……”豫侠动容。
“贤弟,叫大哥。”阳溪君眯眼含笑。
豫侠:“要闭门思过一年,你忘了吗?”
阳溪君:“……”
“咳咳咳――”谢涵差点憋笑伤肺,忍不住偏头咳了几声,真是觉得这个豫侠越来越対胃口了,狐相可一定要留住人。
阳溪君扭头跪下,诚惶诚恐,“臣实在是太过喜欢豫大人人品,求君上恕罪。”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齐公还没出声,出声的是狐源,他理也没理趴在地上的阳溪君。
豫侠又看齐公,“那您会否记恨我揪出阳溪君,会否记恨我刚刚辞官?”
齐公一笑,“寡人坐拥江山,岂会如此小肚鸡肠?”
“那便好。豫侠现在辞官,要离去,请齐君不要记恨。”说完,他看狐源,“狐相不必再劝,也不必替侠可惜,侠素来是个胸无城府的糙人,怕不适合这尔虞我诈的官场。”
说完,他再不停留,扬长而去。
齐公脸色难看,狐源长叹一声――他们不止没留住人,还错失了消灭対方的机会,只希望这以后不是个劲敌。
寂静里,拾夏冷冷一笑,“闹剧,偷鸡不成蚀把米。”说完,他抬头,“君上,伐随事宜已商议得差不多了,这戏应该也唱完了……”
他话还没说完,身边人给了他一个胳膊肘,侧头,久玺桓正扫他一眼,拾夏一哑,不开嘲讽了,闷头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杯凉水,再抬头,便瓮声瓮气道:“君上,臣失言。”
但到底室内气氛着实尴尬,不一会儿齐公就结束这次议事,率先去了配殿,诸臣也纷纷离去。
谢涵跪了太久,一时站不太起来,撑着手掌半蹲了会儿,玖少卿细心要过去扶他,只是还没扶上,谢涵就被走下来的谢漪仿佛不经意地撞了一下。
“四公子!”玖少卿顿时怒目而视,急忙扶起谢涵,“殿下,你没事罢?”
谢涵摆摆手,他本就是蹲着,再倒下,又能有多大力道呢?“无妨。”
“三哥心里很得意罢?”谢漪贴着谢涵耳朵咬牙道。
“有什么好得意?”谢涵理了理袖子,疑问道。
“你……”谢漪伸出一根食指,却连忙被人拉开。
姬山青早看到自家外甥走过去了,但他今天丢了面子又折实力、心累身累,实在不想过去,却不想自家外甥又一副立刻要被点燃的样子,只得赶紧过来,“公子――臣这腰不行了,能不能扶扶臣。”
谢漪……谢漪只得恨恨瞧着谢涵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外。
出去后,寿春立刻接了玖少卿的手,扶过谢涵,“多谢玖大人,交给奴婢罢。”
谢涵対玖少卿摆手道:“姐夫快去看看姐姐。”
提到谢娴,玖少卿也归心似箭,点头道:“殿下一路小心。”
谢涵遂在寿春搀扶下离开,寿春觑他面色,不敢说话,只认真盯着脚下的路。
谢涵是真不觉得得意,缴了阳溪君三分之一封地,就失了一个豫侠,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怎么没早点见到这个豫侠,又或者他遇见豫侠的那一天不是匆匆出发去梁国该多好?
而现在,话都已到这份上,豫侠是无论如何地不可能再留下来了。
“可惜、可惜――”谢涵摇头长叹,寿春忽然轻晃了他胳膊一下,“殿下,是三公主。”
只见前方花木扶疏处,俏生生地站着个及笄之年的妙龄少女,削肩嫩腰,窈窕婀娜,亭亭玉立。
她一身鹅黄衣衫,发上插着几根翠绿雀翎,绢鞋上镶着朵朵小花,明眸皓齿,色如春花烂漫,明媚得像三月时万里无云、没有一丝阴翳的阳光。
她手里拎着个小篮子,像在等什么人,看到谢涵,顿时眸光一亮,“三哥――”
随后几步小跑到谢涵面前,“三哥你回来啦?”
“慢点、小心一点。”谢涵无奈道:“你这么毛毛躁躁,君父给你挑的那些青年才俊都要被你吓跑了。”
“那三哥养我一辈子啊。”三公主漂亮的杏眼笑成两个胖月牙,抱着谢涵胳膊撒娇道。
“孤倒是想,只怕到时四弟和鲁姬夫人要找孤来拼命了。”谢涵曼似顽笑道,拉下三公主扒着他胳膊的柔荑。
“母亲和哥哥哪会管我那么多?”三公主笑容不减,转而道:“三哥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有。等会儿就派人送你殿里去。”
“什么东西?该不会是和大家都一样的那种罢?”三公主想起以前谢涵外出回来带的,仿佛批发复制一样的,给所有姐妹都是一模一样的绢花、绣鞋之类的礼物,不禁撅嘴道。
“你啊,那么难打发,孤哪能那么省心呢?”谢涵好笑,“离开前不是还托孤带会阳的凝香露么?孤没忘呢。”
三公主“嘻”地一笑,“那我也给三哥准备了礼物。”她从小篮子里拿出一根由五色丝绦编织的手链,“马上就是‘五毒日’了,三哥要记得带上它驱邪避秽哦。”
手链是最繁复的九九八十一结扣打的,看起来十分漂亮,谢涵眉心一动,伸手接过,“你编的?”
“当然啦。”三公主一仰脸,一副“快来夸我快来夸我”的小表情。
谢涵好笑,还勾着手链的食指一刮她玲珑白皙的鼻子,“我们三公主真是心灵手巧。”
“看在三哥这么诚实的份上。我再多送三哥一样东西。当提前给三哥的生辰礼物。”三公主卖弄地把手里小篮子提高,揭开上面一层绢帕,随后露出里面一只毛茸茸、红艳艳的小狐狸,“可爱罢?这是我前个儿春狩时捉到的,三哥可以要好好养。”
“这么个小东西就想打发孤的十五生辰?三妹可是越来越不把三哥放心上了。”谢涵伸出另一只手一隔,把小篮子往三公主方向推了推。
三公主一皱眉,却不是因为対方的拒绝,而是因为看到対方左掌上的疤。
“三哥什么时候受得伤?”她把小篮子放一边青草地上,抓过谢涵左手摊开,许是急了,这一抓力道有些大,谢涵竟被她拉着前倾了一步。
酸痛的膝盖被猝不及防一扯,他险些撞対方身上。
“三哥腿怎么了?”三公主连忙蹲下要掀谢涵下裳。
谢涵吃了一惊,忙阻止対方。
“三哥――”三公主扁了扁嘴。
“三妹你是个女儿家。”谢涵有些头痛。
“女儿家怎么了?就不能看自家哥哥伤势了?”三公主说完,就急匆匆跑开,“三哥等我,我去叫顶步辇过来。”
等谢涵像个残障人士一样被人抬回东宫,里面的宫婢、内侍又呼啦啦地过来嘘寒问暖。太医摸着胡须给他揉开膝盖的瘀血,嘱咐切忌受寒,三公主一把抓下谢涵往嘴里灌的凉茶,“三哥你又没听太医的话,不能吃冷的东西,记住了吗?”
谢涵……谢涵摸摸鼻子,抬头対她笑了一下,三公主哼哼唧唧地坐下来,开始把太医刚刚的话原原本本全复述了一遍,再三得到谢涵绝不再犯的保证后才离开。
她一离开,谢涵身边的大宫女文央就柳眉一蹙,啐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是因为她亲哥亲娘,殿下哪要遭这种罪?”
谢涵摆摆手,把那五色丝绦编织的手链甩在身前矮几上,“这个收起来,小狐狸差人好生养着,别让它乱跑,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三公主送来的。”
文央接过手链,“说是亲手编的,谁知道是不是打了最后一个结就叫亲手编?殿下放心,奴婢会放进老地方的,保管它上面有什么魑魅魍魉、厌胜咒术,也近不了您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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