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就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司徒静自暴自弃,“叶舟也不适合你,比你小六岁,心思压根就不稳定,能指望着天长地久吗?”
“还有就是你没谈过恋爱,能玩的过人家吗,这个圈子你不了解,混乱程度是超出你的想象。”
顾牧尘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恨不得拿个柠檬给人嘴堵上。
“再说吧,”他敷衍塞责,没敢正面回答,“走一步看一步。”
司徒静呼吸一滞,对方话语里的模糊劲儿他判断不了,只能听出来点宠溺和放纵,那叶舟是什么人,何德何能,居然敢伤顾牧尘的心,叫人大晚上跑到这里借酒消愁?
混账。
不甘和隐秘的嫉妒涌上心头,明明已经决定好再也不钻牛角尖,可司徒静还是没忍住,伸出满是纹身的胳膊按在吧台上,也不在乎会不会被对方厌恶了,穷追不舍:“他欺负你了,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还有完没完了。
他只是想来喝个酒而已啊!
“他怎么追到你的,”司徒静胸口剧烈起伏,“你们才认识多久,我以为你是慢热型,怎么这么快就被他搞上手了?”
这话说得不对味。
顾牧尘没什么表情,平静地看着他。
司徒静知道这是对方隐隐要发怒的预兆,可他还是忍不住,心跳得厉害,近乎贪婪地直视着顾牧尘,哀伤极了:“小尘……你真的一点机会也不肯给我吗?”
一个微微俯下身子,另一个则端正地坐在高凳上,视线相接,顾牧尘伸手拿起桌上的硬币,扣在自己掌心的瞬间站起来,扭头就走。
“对不起,”司徒静慌里慌张地从吧台后面绕出来,也顾不得旁边员工饶有兴趣的窥探,“我错了,我再也不提这件事,你不要生气!”
顾牧尘已经走到门口,玻璃门打开的瞬间又被司徒静按回去,他还是保持着那个没回头的姿势,沉默地看着对方紧紧抓着门把的手指。
关节处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你生气的话打骂我,打我都行,”司徒静的声音越来越低,“能不能别这样不和我说话。”
他们背后是大提琴柔和优雅的音乐,顾牧尘脊背挺拔:“要不要脸,是你躲着我不跟我说话。”
“对不起,”司徒静虔诚道歉,“我怕见到你,会忍不住想把你从叶舟手里抢回来,但我知道,这是不道德的……”
草。
顾牧尘的手指尖都僵硬了,他原本还想着骂骂咧咧,敲打一下司徒静的脑壳,好让他把乱七八糟的思想全部抛掉,没曾想听到这样一耳朵的表白,要是别人也就罢了,顾牧尘不是没遇见过大胆追求,当面死缠烂打的,可他和司徒静太熟了,自小勾肩搭背地长大,所以这会儿就尴尬到头皮发麻。
讲真,如果司徒静喜欢的是别人,冲着自己哥们这苦哈哈的暗恋劲儿,再怎么不道德的事他也得帮忙,不忍心看着朋友遭这罪。
顾牧尘这人吧,护短。
可惜兔子看上窝边草,他还是做不到真的接受司徒静。
从没想过。
想一下就觉得脚趾蜷缩。
“我也是有病,”司徒静叹了口气,“都忍了这么多年,估计是本能察觉到叶舟跟你有点暧昧,所以什么也没准备,慌慌张张地……对不起,尘儿啊,真对不起。”
他很想和以前一样拍拍对方的肩,听着那人面无表情地犀利吐槽,大笑着一块聊天说地,不该是这样的,顾牧尘是很好的朋友,如果让对方苦恼,他愿意退回属于朋友的身份,只要心上人能够幸福,得偿所愿。
顾牧尘鼻腔有些酸涩,头顶上的黄铜铃铛微微晃动,他正要转过身来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贺颂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手上抓着个墨镜,眼睛瞪大,嘴巴张得仿若要脱臼。
救命。
顾牧尘两眼一黑。
“我的天呐,”贺颂音调都变了,“我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小静你喜欢顾牧尘?你要把他从叶舟手里抢回来?”
凝固成雕像的两人面前,那小基佬捂住胸口,突然跺着脚尖叫起来。
“啊啊啊!哦买噶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司徒静你看上人家尘儿了!”
大提琴的流淌悄然远去,偌大的酒吧里顿时有些安静,似乎连龙舌兰里浸泡的冰块都跟着缄默,虚虚地浮在流光溢彩的液体里。
顾牧尘闭着眼,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杀人犯法后,才淡淡地张口:“贺颂,你要不要声音再大点?”
呆滞的那人终于神智归拢,贺颂一手挽着司徒静,一手挎着顾牧尘,扭着腰就钻到最里面那处卡座,屁股往宽大柔软的沙发上一坐,小细腿那么一跷,贺颂翘着小指头冷哼道:“都给我老实交代!”
“好你个顾牧尘,”他啧舌道,“看不出你这浓眉大眼的也是个……”
顾牧尘没抬眸:“滚。”
贺颂又转头去点司徒静的肩膀:“好你个狂徒,什么时候看上我们尘儿了?”
“挺多年了,”司徒静苦笑一声,“不过,今天被你知道是个意外……”
贺颂立马不乐意了,叉着腰站起来嚷嚷:“你们什么意思,都瞒着我?”
他打了个响指,眉毛倒竖:“酒都给我上来,要龙舌兰,今晚是坦白局,不交代清楚谁都别想给老子走!”
嗬,顾牧尘冷冷地看着他,正合我意。
他今晚就没打算能走着回去。
太久没好好地醉一场了,所以在辛辣的液体甫一接触喉咙时,他甚至被呛到有些咳嗽,司徒静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敢张口,而贺颂还沉浸在八卦的兴奋劲儿中,恨不得掏出一把瓜子来磕。
“身为朋友必须支持小静啊,”他特豪爽地拍了把司徒静的肩,“不是我说你,下手也太晚了,这下子后悔了吧?”
“尘儿以前有喜欢的人,”司徒静摩挲着光滑的酒杯,“我不敢打扰……”
顾牧尘喝酒上脸,这会儿脸颊已经有点慢慢泛红,不知为什么,今晚他不想说话,只想喝酒,无论外面天塌地裂,只想一醉方休。
“叶舟是小枫的替身吗,”贺颂向来话比脑子快,“你到底爱的是谁,你和叶舟真的在一起了吗,我记得你俩都住一块了,真谈恋爱了啊?”
顾牧尘没什么表情:“滚。”
长岛冰茶也很快端过来了,他今天放纵得厉害,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纤细的一段脖颈,司徒静不敢管他,贺颂心大注意不到他,他可以在这间酒吧小小的角落里尽情把自己灌醉,什么酸涩的暗恋曾经的青春,全都他妈的滚蛋。
对,叶舟也给我滚蛋。
居然一声不吭就跑。
不就是亲了下吗,还他妈是对方主动的,顾牧尘不无委屈地抓着高脚杯,他还没说什么呢,叶舟可都跑了!
过分。
他只顾一杯接一杯地喝,压根懒得搭理旁边那俩人,也完全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
“你能接受叶舟的话,要不要试着接受小静呢,”贺颂推开慌里慌张凑上来的司徒静,没心没肺道,“你和他也就认识俩月不到,怎么就真的谈上了呢,是因为他和小枫气质比较像吗?”
顾牧尘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
他眼尾都被烈酒烧得有点疼,抬眸的时候都跟着吃力:“别瞎说,少欺负我们小朋友。”
司徒静抓着贺颂衣服的手猛然用力,紧紧地抿着嘴唇,而贺颂则有点迷茫地摇了摇头,拿不准这个别瞎说,指的是他俩的恋爱,还是说叶舟像小枫。
可顾牧尘已经站起来了。
热,浑身都不舒服,他又往下扯了点衣襟,语气平稳:“我要回家。”
都知道他一喝酒皮肤就红,贺颂没当他是真醉,随意回道:“再晚会呗,这么早就走?”
“我喝多了,”顾牧尘很安静地站着,“我需要回家,洗澡,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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