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尽脑汁在心里想了想,他临时编了个借口, 称自己最近在关注一些新能源领域的融资项目,所以和几家有新能源汽车战略研发规划的企业也有往来。
他没打算和别人过多提及和周斯复的那些旧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 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外界过多的介入只会给彼此造成不便和麻烦。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你和Milton很熟。”吴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难掩脸上的遗憾, “我们今年年初也尝试过和达诺菲进行接触, 想争取在他们上市之前参与他们的新股配售,但最后还是没竞争过其他几家大的机构。”
“原本以为你俩有私交, 还可以抽空约出来吃顿饭,谈一下明年的期权认购。”说完这番话,吴叔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算是今年IPO项目的一匹黑马, 也完全不缺基石投资者,可惜了。”
时添没想到, 姓周的居然还是个被几公私募机构争相抢夺的香饽饽。但他也不能在明面上多说什么, 只是用手轻轻摸了摸鼻尖,对面带失望的吴叔扬起一抹带着歉意的笑容。
公司本来安排在下午五点半有个会, 会议临时改到了第二天上午。下午六点整,时添便带着陈助理准时下班了。
电梯门刚合上,他便听到陈助理在背后弱弱出声:“时哥,我下班前接到一个电话,是邱姐打来的,问我你今天下班后有没有安排。”
时添按住电梯按键的手微微一顿:“邱姐……你说邱静?”
陈助理蓦然点头。
“她找我干什么?”
“她没在电话里详细说,就问我您今晚有没有时间。”陈助理回道,“但您不是五点半还有个会吗?我转告她您等下还要开会,不知道要到几点才结束,她就说没事先挂了。”
在心里稍作沉思,时添说:“你把她现在的号码发我下。”
邱静原本是封禹的董事会秘书,也是季源霖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但就在上个月刚结束的债务纠纷案庭审中,邱静选择为他这个被告人当证人,为他提供了一项极为有利的佐证,从而使他顺利对季源霖提起了反诉。
也正是因为为出庭作证,邱静也没有继续在季源霖的身边待下去。听说她现在换了一家新的科技公司当董秘,福利和待遇都还不错。
他不知道邱静为什么突然打电话联络自己,但看在两人的关系上,还是得拨回去问个清楚才行。
刚收到陈助理发来的号码,时添听到头顶传来“叮”地一声响,电梯稳稳停在了一楼大堂。
陈助理继续下到负一楼开车,他走出电梯,跟随着下班的人潮一起走出了国际融创大厦。
站在大楼的台阶前,时添正准备拿出手机给邱静打电话,视线突然落在了马路对面绿树成荫的大道前。
路边的停车位上停着辆十分眼熟的黑色Raffaelina商务车。一道西装笔挺的身影倚靠在车门上,一只手正握着手机打电话,另一只手中牵了个小孩。
——等等。
时添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小孩??
看到时添的身影出现在大厦门口,羊羊赶紧用小手戳了戳身旁的高大男人:“周师傅,是胖胖爹地唉!”
听到羊羊的声音,周斯复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抬起眼帘,朝他所站立的方向遥遥望了过来。
和周斯复迎面对上目光,时添脚下的步伐略顿顿住。
自从从周斯复的家落荒而逃后,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人。
首先,他那天在酒后失态的情况下对着周斯复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谁知道还有没有他没想起来的。他总觉得,自己一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才让周斯复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都已经三十岁的人了,每一眼却都和年少时一样,是藏不住、道不明的,坚韧而柔软的情。
其次,他几乎已经可以99.9%确认,周斯复肯定对他还有点那种意思。至于有多少,他也不太能肯定。
至于自己……
时添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段时间遭遇的事情太多,一切纷杂的思绪在脑子里混乱纠缠,令他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楚。
在双方都无法坦然相待的情况下,避而不见是最好的选择。
成年人的想法总是理性居多。周斯复那晚对自己所表露出来的感情,说不定只是种临时的冲动,再给他一段时间仔细想想,或许就能冷静下来了。
自从离开“Vessel Grand”,两个人便再也没有在私底下联系过,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了,可谁知道周斯复今天又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大白天让人送一车花篮上门也就算了,为什么现在会带着他的宝贝小侄子出现在公司门口,全然一副正在等着自己下班的样子?
趁着在原地片刻间犹疑的功夫,时添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提醒他收到了新的短信。
拿出手机,他发现发来短信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站在街对面的男人,在他通讯录里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就是有几个臭钱】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还不上车?快迟到了】
时添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对面那人也同时放下手机,不假思索地望向了自己。
他抿了抿唇,干脆用手指在屏幕上往右一划,拨通了这人的电话。
电话刚被接通,时添便直截了当地开口:“周斯复,你那短信什么意思?”
隔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手机里传出周斯复不疾不徐的声音:“什么我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迟到了?”时添狐疑地眯起眼,问,“你要带我去哪?”
街对面,周斯复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发愣:“学校啊,邱静没告诉你?”
时添皱眉:“……去学校干什么?”
周斯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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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周斯复的副驾驶,给邱静回了个电话,时添才总算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今晚是邱胖胖他们学校的教师节晚会,每个班的小朋友都准备了节目,准备上台对着老师和家长进行表演。
学校前几天通知家长,每个小朋友要带至少一名家长上台做游戏和合照。结果就在今天下午,邱静的新公司临时要她去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招商会,事关今年秋季几千万的巨额订单。邱静一时半会走不开,就想让邱胖胖的姥姥代替自己去学校。
令她没想到的是,邱胖胖一听说妈妈不能来参加学校的活动,让姥姥来,突然就不干了,对着自己的懒羊羊儿童手机就开始放声大哭,怎么劝都劝不住。
他说,晚上的活动要在台上玩各种游戏,姥姥本来就腿脚不方便,到时候会让班里的小朋友看笑话的。
哭着哭着,他就开始对着妈妈闹脾气,说羊羊家长也不能到场,最后还不是让羊羊的舅舅周叔叔来了。他还说,周叔叔答应会给班里每个小朋友带外国的糖果,他也想要开保时捷的爹地来参加,不能只让羊羊在班里出尽风头。
小孩子之间的争风吃醋最为闹心,邱静实在没办法把儿子哄好,只能硬着头皮给陈助理打电话,想问自己晚上有没有空。
本来听陈助理说自己晚上要开会,邱静都已经准备想别的办法了,没想到自己还会回电话过去。
“……实在不好意思,时总。”邱静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愧疚,“我和胖胖说了好多遍,但这孩子就是脾气倔——”
“……”耐心地听完前因后果,时添对着电话里的邱静缓声开口,“没事,邱姐,你去忙你的,今晚胖胖交给我就好。”
挂断邱静的电话,又通知陈助理先开着车回家,不用等自己,时添从后视镜里望向正在开车的男人:“你怎么知道邱静找我去,她先联系你了?”
周斯复摇头:“没有。”
“羊羊和邱胖胖下午打了一架,老师打电话让我提前去了趟学校。”他淡然解释,“他俩打架的原因,是为了争执我和你谁能拿到今晚亲子游戏的第一名,我才听羊羊说你也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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