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等回家之后,他可能会受到“批评”,说他应该乖乖听话后面休息,而不是答应邀请。
谢夫人应该还会说我们家还没有到要让小孩子来出头的地步,然后想办法让那档节目办不成。
但无论如何,李珩不后悔这个时候站出来。
不仅仅是家人为他做些什么,他也想干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如果说非要有什么后悔的,大概就是后悔自己反应太迟钝,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看到白薇和身后那一堆摄像头的时候就找借口去休息,而是等谢笃之提醒才有所反应,动作太慢,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也可以说他站出来算一种亡羊补牢。
李珩其实还有点费解。
如果只是让他或者他们家下不来台,方法其实不止这一种。
白薇只要把白软拉上来,用假惺惺的语气说他准备了祝贺的节目,表现一下音乐,然后再顺势问他会哪些乐器,要不要合奏就好。
就算有梦里面的记忆,也算学习和恶补过,可他还是只会对着口琴吹小星星,肯定要比拒绝邀请来得丢人。
问题在于,他总感觉白薇表现得就好像拿准了他会接受邀请,然后去参加那档节目似的。
就算他在节目上表现得不好,引起其他嘉宾,甚至是节目观众的厌恶,被拿来和白软对比,好像也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损失——他以后又不打算当明星。
网友就算再怎么讨厌一个人,在对方参加完一档节目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下,也不会像对待自己不喜欢的明星那样疯狂窥探其隐私,搜集相关信息,进行辱骂。
而且他以前的经历也没有什么能被放大,然后再被揪出一、二、三......条犯了什么错的地方。
虽然可能被说自恋的嫌疑,可是他觉得自己其实还挺能讨人喜欢的,最起码应该不会出现那种特别狗血的同学或者朋友爆料,说他以前品行多恶劣,在学校怎么欺负同学不尊重老师。
——总不能是对方觉得,他和白软一起参加节目,然后能和白软成为朋友,去听白软的话,然后怀疑自己的家人吧?
无意中想到这种可能,少年莫名有点想笑,心情也有由阴转霁的趋势。
他已经不喜欢白软了,而且也知道白软是有目的地接近自己,目的是借此报复在他眼中抢走本应属于自己的人生的谢笃之。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白软表现得再怎么可怜,或者可爱,他也绝对不会对白软产生好感的。
话是如此,关于到底要不要上节目,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征询一下谢笃之和其他人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
难道就允许白薇搬弄是非,搞操纵舆论的那一套,不允许他们家用类似的借口还击吗?
必要的话,他也可以生重病,装可怜。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应该是谢笃之不放心,所以过来看他——刚刚他离场的时候,对方看起来就很担心。
至于为什么猜是其他人,少年其实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隐约有这样一种预感。
“三......”
他跑过去开门,哥哥还没有喊出口,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影后,想说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外面站着的不是谢笃之,而是表现得惊喜又失落,看起来像是强行振作精神的白软。
他喊他“小珩表哥”。
“对不起。”白软声音很轻的道歉,脑袋半垂着,“......白女士,我的意思是妈妈,她性格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和李珩差不多高,甚至要稍微矮那么一丝,低头的样子显得弱气,说话也颠三倒四的,“我没想到之前遇到的刚好是你......当时我状态有点不是很好......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小珩表哥可以帮我保密吗?”
看起来,他是特地为白薇道歉,加上认出李珩是之前在酒店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才特地过来的。
李珩看见他笑了一下,笑容里带了点苦涩,“其实我来不止是道歉,还有还有其它的事情想要提醒表哥,也希望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说到这里,白软突然停了下来,换成一种自嘲的语气,“妈妈不喜欢我不听话。”
李珩安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才侧过身,让他进来说。
在门口站着总归不太好。
而且他刚刚看过了,屋子里面有好几个正在工作的摄像头。
他和白软隔着一段距离,重新坐下,问道:“你想说什么?”
语气不算太好。
白软听见他提问,脸上表情更加苦涩了,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其实不受欢迎。
“表哥可以先答应我保密,不会把事情说给其他人吗?”他再次问道。
李珩没有点头,只是道:“我首先要清楚是什么事。”
末了,他又想了一下,“之前遇见你的事情可以保密,不说给其他人听。”
——反正谢笃之已经知道了。
至于谢笃之会不会把这件事特地拿出来说,以此证明他们这对母子都不是好人,是谢笃之的自由。
“......好。”白软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我是想提醒小珩表哥当心我妈妈。”他这样说,卷且翘的睫毛垂下去,失落非常,“可能表哥不相信我,觉得我是妈妈的儿子,本来就应该站在她那一边,不会这么好心,可我之前听说你的事情,还没有见到你的时候,就想要和你交朋友了。”
白软轻轻咬住嘴唇,“说起来,上次的生日礼物表哥收到了吗?虽然不算贵重,但那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大小也适合做成领针,要是你喜欢就太好了。”
说罢,不等李珩回答,他就已经从少年的反应中的得到了答案。
——没有收到,或者是收到了,但不知道是他送的。
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白软没有贸然就礼物的下落特地针对某人,而是默默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拼凑成合适的素材。
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会坍塌的,但最终,导致它轰然倒下的,一定会是非常微不足道,甚至不被放在眼里的小事。
他天生就知道如何把握——更确切一点说,是操纵和玩弄人心,知道该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不同的形象,再根据他们的反应进行调整,自然能轻易从面前白纸一样的少年脸上,及他的反应之中读出许多端倪。
应该已经有人向他提过醒了,否则按照推测,他不会这样提防自己。
应该是在那些流言的始作俑者暴露出来的时候,有人特地说过什么,要是不出意外,那个人是谢笃之的概率比较大。
白软甚至能大概猜出他对自己的评价是什么,心中淡淡嗤了声无趣,把这个印象里最会装模作样的人暂时剔出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又不是要获得谢笃之的信任,又为什么要特地去揣摩对方,将对方的想法弄清楚再行动?
在他的计划里,谢笃之会如何应对本来就不重要,人天然怜悯弱者,也天然更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自己推断或猜测的,受理智控制的情况才是少数。
他只要将眼前的少年,谢家真正的小儿子把握好,就能轻易操纵事件的发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谢家人那样爱他,他又爱谢家人,还有比这更好利用的事吗?
少年一时疏远和提防非但没有让白软受挫,反而让他更兴奋起来。
倘若他看到的是个毫无戒备,反而因为之前那场巧合显得惊讶,对他隐有怜惜的谢家小少爷,他可能会觉得没意思也说不定。
追悔莫及,倍感亏欠的戏码同样是白软喜欢的。
每成功一次,便会让他对“人心不过是一盘可以被随意塑形的散沙”的认知更深入几分。
他忍住舔唇的冲动,只悄悄用舌尖抵了抵上颌,重新调整好声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主动叉过了话题,“妈妈之所以邀请你和我一起上节目,是因为想让大姨难堪,沦为笑柄,证明她就算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喜结连理,生活美满幸福,过得也绝不如意。”
像是胆怯似的,他偷偷瞄了李珩一眼,声音更弱,“......因为她最喜欢的小儿子是个样样不如人,在节目上出尽洋相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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