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心态变化导致的。
他在车上看老师重点出来的错题,顺带背书, 不知不觉就陷入某种好专注, 连青年偶尔投过来的寥寥数瞥都未曾发觉。
直到他们抵达临枫湾的那栋别墅,谢笃之把车停下,顺便帮他把车门拉开,少年才如梦初醒一般回神。
……嗯, 脖子有点难受。
行李箱还是谢笃之提出来的, 他落后了青年不止一步, 根本来不及去拎,只好迅速把书包背上,以免显得过于“游手好闲”。
“录下指纹。”
谢笃之站在门口, 朝密码锁上按了几下, 微侧过身, 提醒:“用最习惯的手指。”
少年下意识伸出右手大拇指。
确保指纹已经完全录进去后,谢笃之才带他进屋。
别墅装修是极简风, 色调以灰蓝白为主, 看上去没有太多人气。
这种情况下, 摆在客厅电视下面那台造型类似“V”字的机器,以及旁边躺在支架上,配色为经典红蓝的屏幕手柄组合就显得格外显眼起来。
是游戏机。
他实在很难相信对方家里会出现这样格格不入,堪称不协调音的东西,差点伸手去揉眼睛。
站在玄关处,青年只是顺着他的视线往客厅扫了一眼,解释道:“昨天让助理联系人送的。”
谢笃之不玩游戏,显然,东西是特地为他去装的。
少年默默把那句险些脱口而出的“可是我短时间内都不准备打游戏啊”咽下去。
被惦记,被认真考虑的感觉让人心里发暖。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
“以后有空,我和三哥一起玩吧。”他这样说,“我可以教三哥怎么玩。”
谢笃之很浅地应了声,不合时宜地想起少年直播过的那款游戏。
好像叫,什么法王?
“房间在二楼左手边。”他带着行李箱上楼,顺带问了句饿不饿。
“……不是刚刚才吃了午饭吗?”
因为要出去住,在餐桌上被关爱喂撑的少年如是回答。
“快三点了。”谢笃之放好行李,下楼,“妈妈说你应该多补一补,最好每天喝汤。”
“……”那他中午也已经喝过好几碗了啊。
“三哥,我真的不饿。”少年深深吸了口气,“我上车之前福伯叫我吃了曲奇。”
青年看起来有点遗憾,哦一声,没有说话了。
他沉默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水果,给少年炸了杯果汁。
搬过来后,厨房的破壁机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榨果汁的这段时间,谢笃之在考虑找厨师的事。
他的确会做饭,但也仅限于做饭,没花过太多心思在烹饪上,每天的食谱并不取决于他想吃什么,而是今天送了什么食材。
其实在附近找家私房菜合作是最方便的,而且不会有无关人等长时间待在房子里。
但厨师毕竟更方便沟通,少年想吃什么,都可以直接和对方说,或对口味作出反馈。
他把果汁端到少年跟前,也顺势坐下来,突然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从来清晰的步调好像突然快了一拍,然后从这一拍开始,后面的一切都变得杂乱起来,难以摸清规律。
谢笃之不太习惯没有规划,不带有强目的性去做一件事。
此刻距离晚饭还有不少时间。
根据现有的条件,青年习惯性开始分析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讲题有越俎代庖之嫌,玩游戏倒是可以,据兄弟在一起玩游戏会增进感情。
但现在还不合适。
他有被拒绝的概率,并且对这方面的了解相当浅薄,不排除会起反效果。
剩下能做的,好像只有聊天了。
谢笃之自认不擅长聊天,尤其是和亲近的人。
这和有没有足够的墨水支撑关系不大,而是他总容易将话题引导至自己擅长、确保能完全掌控的领域,以至于从前谢夫人每次找他谈心,最后总会变成一场又一场严谨的商业讨论。
“想当明星吗?”青年敛眉,将那点微不足道的苦恼压了下去。
捧着杯子,正小口喝果汁的李珩被狠狠呛住,接连咳嗽了好一阵。
他感觉自己的气稍稍顺了些,揉了把眼,将呛出来的眼泪揩干净,止不住疑惑。
“……什么?”
少年“啊”了一声,眸中氲着直白的不解。
“昨天的时候,你很关注白软。”谢笃之说。
除了计算通勤时长和路线的那一小会儿,他的注意力始终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对素未谋面的白软表现出一种在意,所以谢笃之才会猜测他或许喜欢舞台上的灯光与赞誉。
谢家未曾涉足娱乐行业,不过合作商里也有一些能信得过的相关人脉。
所以想当明星也可以,不管是什么样的节目或舞台,谢家都能赞助得起。
“我只是觉得他挺好看的……就,多看了几眼。”少年随便找了个借口,飞快否认,“没有想当明星。”
他确实认为白软长得好看,像小王子,所以不算说谎。
至于未来打算做些什么?
那天谢思之也问他,他到现在也都还没想好。
他对各种行业了解得太少,也接触得太少,不知道该把兴趣放到何处,更不敢太轻易去决定。
尽管对方拍着胸脯保证,让他大胆试错,不必害怕浪费青春,他还是觉得应该再慎重一点,珍惜光阴。
不过,当明星这件事应该不管过去还是将来,应该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试错范围内。
哪怕是梦,娱乐圈众星捧月的小王子白软,以及他的那些朋友前辈,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也是真实的。
“没你好看。”
谢笃之带着几分不经意地陈述事实,“你遗传妈妈比较多。”
谢夫人当年是出了名的美人。
不可否认,白软确实样貌不错,五官精致,也懂得如何打扮自己,最大程度发挥那张脸的长处与优势。可他是那种第一眼或许会感到漂亮,越往下看却会越腻味的类型,像厚奶油。
少年更多遗传谢夫人,只能从眼尾的弧度看出来点父亲的影子,天然平和驯静,如同华光内敛的玉璧,只要注意到,就会让人移不开眼。
和刻意迎合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因而,想起有关领养的陈年旧事,他才会产生鱼目珍珠之感。
“长得好看的人有很多。”谢笃之其实不太能放心,“顾老的孙子也很好看。”
他对顾明月不遗余力展示自己,宛如雄鸟开屏的举动颇有微词,却不会否认对方的长处。
“……啊?”少年一愣,随即点头,“我觉得他长相很可爱。”
是带着机灵和生动的那种可爱。
“不要因为谁长得好看就和他做朋友。”谢笃之继续往下说。
在弟弟面前,他没有用“肤浅”这个词汇评价,而是换了种告诫,“只看样貌交的朋友不会太长久。”
就连谢思之都不会只看脸交朋友。
他必须承认,自己担心白软会主动凑上来——对方说得上聪明,对当年被领养的始末肯定有所猜测。
不管是怀恨在心还是想接住这样一层关系,试图从中获利,少年无疑都是家里最容易接近,好被拿捏的那个。
预防针很有必要。
青年明明严肃、一本正经在强调交友的注意事项,可李珩偏偏有点想笑。
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看起来确实像认真听讲而不是开小差——可是他觉得这也不能怪他。
谢笃之刚刚看起来实在太像刚读小学的时候,在课堂上强调用真心换真心才能交到好朋友的班主任老师了。
他又不是小学生。
正当他准备强调自己都知道,也没打算和白软交朋友的时候,从进门后就被放在沙发另一侧的书包突然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谢笃之反应比他更快,提起书包,拉开拉链,抓着里面的东西朝外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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