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眼巴巴看着谢夫人,“太走捷径了。”
谢夫人失笑。
她没想到少年竟然会在这件事上耿耿于怀,又有些隐隐庆幸——还好他是这样乖巧真挚,澄澈坦荡的性格,没有半点骄纵。
否则,以养子那样的毫无底线、节制的宠爱,迟早有一天要闯出大祸的。
要是出国,委托机构、请私教,走正常流程申请,再委托认识的人做双重保险,肯定比直接赞助图书馆好许多。
虽说她同样没有指责的立场,但作为母亲,她好歹有最基本的理智,清楚哪行为是些是错,哪些是对。
只是光明正大偏心而已。
不指望他作出什么功绩,成就一番事业,只想他快乐活在家人的荫庇下,无病无忧,顺遂一生。
“小珩,你呢,你想出去读书吗?”谢夫人问他。
少年下意识摇头,“我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
谢夫人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我也觉得在家念书好,周六周末还能回来吃饭。”
被她这样一说,少年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本市比较知名的高校有四所,他没记错的话,谢慎之和谢笃之都毕业于F大,谢思之考得稍为差点,被T大录取。
不论是F大,还是T大,抑或其它两所,都不是他现在的成绩可以肖想的。
可能做梦会来得更快更简单。
少年抿了下嘴唇,在心里悄悄地苦恼。
他踟躇片刻,决定先给谢夫人打个预防针,“也可能会考到外地。”
“怎么会?”谢夫人惊讶,“要是担心填不准,我们也可以多找几个志愿填报师来家里面。”
志愿填报师,应该就是字面意思。
李珩还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职业。
他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缓慢开口:“可是学校会比较差。”
大城市的学校录取分比小地方普遍高。
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好好努力,只要试卷不是太难,应该有概率过线,填一所大学后缀的学校……吧?
少年面色凝重。
谢夫人愕然,反应过来后,又开始止不住心疼。
“不管是我,还是爸爸,或者是阿笃他们,都不会因为你没有考上很好的学校看轻你,或者认为你笨,给家里丢脸。”
“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
她想了一下,“比如妈妈就一直学不会手工,爸爸运动能力很差,你大哥怎么都学不会骑自行车,二哥有五音不全的毛病。”
“你可能只是恰好不擅长学习。”
何况谢夫人记得幼子成绩很好,在原先那个小县城排名前百,就算上不了重点大学,稍次一档的也是绰绰有余。
恐怕还是之前过得太苦,以至于在家人面前,也不敢放开。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谢夫人目光凛凛,“不管你成绩是好是坏,优不优秀,上什么学校,从事什么职业,在妈妈这里,你的身份永远都只有一个。”
她停顿了一下,把心里冒出的那点酸楚咽回去。
“你是妈妈的孩子。”
她这样说。
少年伸出手,装作挠头发的样子,微微垂下脑袋。
他鼻头发酸,心却被熨得温热。
谢夫人说的那些道理,他心里面其实都明白。
可有时候自己想到,和别人嘴里说出来,完全是两种效果。
李珩感觉自己好像有底气一点了。
“人不是圣贤。”谢夫人依旧耐心安慰他,“我们小乖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不要有太多压力。”
回应她的,是少年重重的,带着浓厚鼻音的“嗯”字。
李珩吸吸鼻子,试图把话题稍微往轻松方向拐,“妈妈,你刚刚好像没有说阿笃哥。”
“……”谢夫人一时居然真的想不到有什么是养子不擅长的。
大概因为谢笃之确实给她一种无所不能的印象。
什么初中借助杠杆在股市赚了小几千万,高中又跑去自己创业开公司,跳级还考了市探花……
非要说缺点的话,可能不爱说话也算一个,可不爱说话也不代表不擅长。
“你阿笃哥。”谢夫人苦思冥想,“你阿笃哥他不太擅长……”和亲人相处。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
“什么,妈,你是不是在说老三不会的东西?”
——这是刚进门的谢思之。
他怀里捧着一束极为夸张的,淹没了整个上半身的鲜花,艰难从外面挤进来,眉毛却飞得老高。
“他不会的那可太多了!”提到这点,青年恨不得猛拍大腿,“我之前说过他这个人有很大的瑕疵。”
在少年好奇的目光中,他嘴角咧开一个轻松愉悦的笑来,大方在对方身侧坐下,把那束花塞进他怀里,“好看不,二哥特地出门扎的。”
李珩被花香撞了满怀,下意识点头。
谢思之心情顿时更好了。
“喜欢就好,哥哥现在仔细跟你讲讲老三这个人到底瑕疵在哪里,你别理他,也不要找他玩。”
谢夫人连白眼都懒得给他。
她施施然站起来,决定叮嘱珍姨去炖只猪脚,再弄个煲仔饭给小儿子回来当点心。
作者有话要说:
阿笃:全能(但不会打游戏)
亲哥:我的!!!机会来了!!!!!!耶!!!!!
(但下章立刻滑铁卢)
还是写了更新,就毕竟我!说过!要!日更!
第17章
谢思之和谢笃之的恩怨可以追溯到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谢夫人牵着瘫着张脸,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小个子,说以后阿笃就是你们弟弟了,你们要好好相处。
小个子只说了句你们好,连哥哥都没喊。
一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顶替还没找到的小乖,暂时当他的弟弟,年仅十一的谢思之就生气极了。
他试图撺掇双胞胎哥哥和自己一起给对方一个教训,得到的确实大哥的谆谆教诲,让他和新弟弟好好相处,说是等小乖找回来,看见好看的新哥哥肯定会很高兴。
……难道他就不好看了吗?
气得谢思之半夜跑去花园挖蚯蚓,趁着月黑风高,悄悄打开房门,全丢在了谢笃之床上。
结果第二天被他爸按头道歉,扣了好几个月零花钱。
“你不知道家里有监控吗?”小个子的语气欠揍极了。
他手里还拿着本一看就知道是他们家书房里拿出来的书,又厚又大。
注意到这点之后,谢思之牙齿更痒了——就连外人都能进书房,偏偏不给他进。
他抢走谢笃之手上的书,晚饭是一顿结结实实的竹笋炒肉。
少年人叛逆期来得轰轰烈烈,猝不及防,就这样,他单方面和谢笃之结了梁子。
可能以前生活在孤儿院,谢笃之不高,九岁看起来像六七岁。
谢思之开始的时候还能笑他,试图每天放学都蹲在教室门口装模作样找人,问其他同学有没有看见谢笃之,然后再来一句,都怪你太矮了,我没看见你。
然而很快谢笃之就蹿得和他差不多高,甚至还隐隐高出一点了。
他失去了唯一能对对方造成伤害的弱点。
谢思之叛逆期来得快,离开得也快,随着年岁增长,兄弟关系也缓和许多。
最起码站在一起像一家人了。
关系再次恶化是高中,确切点说,是谢笃之突然跳级到他们班之后。
脸酷,年龄小,成绩好——或许还要加上问问题来者不拒,解题思路清晰细致。
总之,因为他的到来,谢思之如明日黄花那般,迅速地过气了。
更让人难受的是,老师还安排他当时暗恋的女生给谢笃之当同桌。
哪怕已经过去很多年,想到自己充满失败的高三,谢思之还是会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他的高中生涯根本就没有划上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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