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那个梦里,一切都是白软在背后捣鬼,你会选择原谅他们吗?”
谢笃之神色自然,问出之前就准备好的问题。
他特地提白软,正是为了给这一问题铺垫,同时避免对方有所联想。
李珩张了张嘴,一时茫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比较好。
恨吗?怨吗?
在那个梦里,其实是有的。
李珩也是在梦醒之后,有时候突然想起有关那个梦的事情,才从某些细枝末节处觉察到自己并非想象中那么惹人厌烦。
可他同样没有从那个梦里感觉到很多的喜欢和爱,哪怕是梦里的谢夫人,他的妈妈,和现实中对比,也显得非常不够……好像对方爱的其实并不是他,而是想象中的他那样。
他也清楚梦里自己遭到的冷遇离不开白软从中作祟,白软心思那么险恶,又善于伪装,大家被他骗过去也不奇怪。
理智如此,能够接受并在一定程度上理解,情感却不能因为如此简单的缘由就产生释怀。
他曾经抱有过希望,试图沟通,呼求过他们的爱——到后来,他只是希望他们能注意到他,可他还是连注意也没有求到。
在那个梦里,没有人很直接地用言语或者某个容易被感知行动对他表达过爱。
比如他和白软一起过的生日,李珩完全可以找理由说那是因为他们想要请更多的人,想要更加郑重,所以才选了个很好的日子推迟——毕竟他那个时候确实显得有点依赖白软。
然而他得到的就是一个不带任何解释的决定通知。
“……笃哥,我不知道。”
他声音很轻地回答谢笃之,“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我其实是可以理解他们的,知道他们并非不爱厌恶,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很好地表达出来,我也没有正确接收到。”
“这件事要怪,也应该是怪白软,他利用了他们,也利用了我。”
说完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想起来那个梦里的委屈,还有后来的绝望,“可是我没有办法替他去原谅,也不能去替他原谅。”
“……他那个时候,因为在谢家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自信,每天非常怀疑自己,会习惯性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也没有上学,去了很多地方应聘都被拒绝了,最后只能让货车带自己回北方的小县城,在工地找了一份工作。”
李珩吸了下鼻子,觉得自己刚刚情绪化有点严重,可能表述得不是很好,虽然梦里的我也是我,可是我们的人生是不一样的,我是我,他是他。”
“要是我因为在梦里体验过他的经历,然后又因为现实中和白软有过接触,知道一切都是白软在背后搞鬼,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他遇到的那些事,然后评判……甚至是替他原谅,那不是显得很傲慢吗?”
如果他因为知道来龙去脉,能体会所谓的苦衷还有隐情就替对方去原谅,那他感觉自己和梦里的家人本质上也没有任何区别。
“我明白了。”
谢笃之没有劝解,只是如此对着他强调:“但不论如何,白软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为自己不论是梦里、还是现实中的作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不要太挑战法律的底线。”
李珩的注意力被他又重新拉回来,不放心地叮嘱。
总不能因为对付恶人,也把自己变成恶人吧。
谢笃之勾住了着他的小拇指,眉目疏朗,带着点乖巧地向他保证。
李珩吃过晚饭,就打车回学校了。
他没有让谢笃之送,谢笃之晚上还有个会。
散会之后,谢笃之在办公室待到很晚,直到休息室传来动静,才关上正在阅读的文档,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谢思之睡了一觉,气色要比中午看起来好了一点。
“……我没梦见。”他边说边走出来,目光往谢笃之的办公桌上瞄。
“老三,你之前摆在这里的褪黑素呢……?”
他睡了整整一下午,梦到的全是之前那个梦的细节,让人寝食难安。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我药呢?
OTZ存稿本来写的是安眠药,想起来喝酒之后不能吃安眠药,火速改之。
话说回来这文是不是已经能自主产营养液了啊,有没有点白白的液体交易,没有我就下次来问
第107章
“我感觉你今天穿得很正式。”
李珩坐在车子里, 问谢笃之要不要也来一口学校门口摊位上烤红薯。
晚上风大,他出校门的时候特地在外套里面多加了一件毛衣, 围巾也牢牢系在脖子上, 还是感觉冷。
谢笃之还没到。
尽管对方总是习惯提前等他,但李珩这次比他出来得还要早。
红薯就是在等谢笃之的时候买的,刚捧着咬了一口,他就看见熟悉的车牌在校门口不远处停下来, 赶紧过去钻到了车子里。
为了给家人——特别是爸爸和大哥, 足够的反应时间, 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周五晚上直接回家。
“太甜了。”谢笃之微微偏头,很浅地要了一口他递过来的红薯, 皱着眉做出评价。
不过他认为红薯纵然甜, 也比加了各种糖浆的奶茶要好。
“烤红薯就是要甜才好吃啊。”李珩本来也不准备给他多吃,见他尝了,也就把手重新拿了回来,嘟囔。
谢笃之充耳不闻, 当做没有听见。
他注意到李珩一直试图悄悄往后坐瞄, 不动声色地开口:“没有上门礼物。”
李珩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戳中了, 吃惊的同时,还有点恼羞,“……我本来就不关心你准没准备礼物。”
他就是看谢笃之今天穿得太正式了, 连香水都换了一款, 所以才会下意识往后座去看的。
李珩之前就已经打过招呼说周五回家, 谢夫人问了他们大概几点能到,说是要等他们吃饭。
刚好晚上要煮火锅。
家里没有人吃辣, 锅是菌菇和椰子鸡双拼, 李珩还没有等福伯开门, 就已经问到了很浓的香味。
锅底刚刚煮沸没有多久。
他进了屋,想招呼落在后面的谢笃之一起,发现谢笃之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提了两个很大的盒子。
“……”还说没有所谓的上门礼物!
他忍不住去盯着谢笃之的眼睛看。
谢笃之和他对视,目光坦荡,不见半点心虚,“只是刚好遇到合适的,顺便带回来给爸爸妈妈。”
“你明明在偷换概念。”李珩忍不住开口。
他还没有来得及指责谢思之,就被谢夫人以“堵在门边干什么呢”为理由,赶上了饭桌。
一家人都在。
谢笃之把礼盒放下来,也坐到他旁边,很随意地提起自己前几天参加拍卖,刚好遇到了品质不错的茶叶,还有谢夫人心心念念的官窑钧瓷。
谢夫人目光在两个人身上逡巡几圈,好像意识到什么,眉眼弯弯,坐在他旁边的谢先生倒是一无所觉,还问他是哪家的拍卖会,自己下次也去。
他被谢夫人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一脚。
李珩则在悄悄打量谢思之,想知道他经过快一个星期的冷静,有没有变得更能接受现实一点。
在他的想象之中,自家二哥应该从他坐上桌子的那刻起就对自己吹胡子瞪眼,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冷嘲热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谢思之正在用一种复杂、还有点怅然的目光看着他。
李珩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他给自己的感觉,非要比喻的话,他觉得谢思之现在有点像那种看女出嫁的老父亲。
否则谢思之在和他目光相对的时候为什么看起来还有点微妙的不自在呢?
——不过他能在短短几天内接受事实,李珩其实还有点欣慰。
火锅吃完,谢夫人还没有让人收拾桌子,李珩就抢在爸爸还有大哥之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当然,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同样没忘记拉上谢笃之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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