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89)
你说你有了别的办法的。
平阳再看了一遍留书的内容，紧紧攥住了手。她靠坐在兄长平日坐的桌案边，眼神望向窗边的梧桐。
长安城中来了这么多能人异士，夜探东宫的都这么多，她就不信他们一点都不知道。
只要她漏了口风，必然会有人前来试探。
兄长。
她在心底默念。
如你所言，我会安排好东宫的一切，但你也要平安回来。
若不然......
若不然，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会冲破那位的真言禁锢，将一切大白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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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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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在做接档文大纲了，主要那本思路太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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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盛世回首（十一）
浩荡云梦大泽下, 盛开着一盏青花。
水底有一座晶莹剔透的高台，那盏莲灯浮在台中，其上莲火幽幽，摇曳生姿。灵蛇环绕在莲灯座下, 一圈又一圈地盘旋着, 仿若守卫莲灯的神兽。
穿过无尽水流, 李昭明跟着嬴荷华来到云梦泽下, 便见这样一番静谧的场景。
嬴荷华上前一步，唤道：“乔松。”
灵蛇缓慢松开盘踞的台柱，漆黑的身体上冉冉升起的纯白明珠分外显眼。
“阿姐。”
少年自明珠中化出身形, 浅浅笑了一声。
他年纪尚轻, 看着比嬴荷华还要小些。眉眼极为精致, 虽未长开, 却已能看出日后的清俊疏朗。他穿着与嬴荷华相似的玄色衣衫, 上有金线绣出的山川草木图案, 只是头上并无那象征着帝皇的十二冕旒。
“阿姐, 你和毗沙门怎么来了？”
少年踩在了白玉台阶上, 神色温和，衣袍安静地垂落在周身。
“是长安出了什么事吗？”
他虽是这么问着, 眼神却看向了背着手站在他阿姐身后的青年。
“你没认出来么？”嬴荷华低垂着眼睫, 冕旒上的珠串晃啊晃。
那小少年微微一怔。
虽常年留在云梦泽, 他也并非不知岸上年月。定下的玄武门计划不曾成功, 同样与命定者相连的他亦是立刻就知晓了。
但他与命定者的联系终究不如嬴荷华那般深切, 只探得对方依然还活着, 心中那一刹那竟划过些许侥幸与期盼。
昔年扶苏在他们眼前消散，若是可以，他也不愿再见到有人牺牲。
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以为, 嬴荷华今天带了毗沙门过来，是要重新议定计划的......
“毗沙门，你——”
终于对上了眼神，小少年下意识闭上了嘴。
依旧是琥珀色的桃花眼，依旧是清俊无双的面容，但出现在他面前的青年，似乎与他先前见到的有很大不同。
此刻“毗沙门”眼角眉梢的意气、行止之间的潇洒风流，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是阔别多年了。
“你是谁？”他问道。
“问别人名字时，你应该现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李昭明轻快道。
在小少年打量他的时候，他的神识也悄然扫过对方周身，在对方身上寻到了意料之中的东西，基本确认了自己的结论。
“乔松。”小少年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阿姐，“我是嬴乔松。”
李昭明随意点了点头，“果然和我猜的一样。”
“您有结论了？”嬴荷华问，他们来这里还不到一炷香，对方就已经知道了吗？
“差不多吧。”
李昭明上前几步，伸手在嬴乔松的眉心点了点。闪烁的灵光在他指尖缠绕，恍然间李昭明好似看到了千百年前，这片土地上的战火与血光。
他招了招手，示意嬴荷华也过来。少女并未迟疑，干脆地站到了他面前。
李昭明如法炮制，果不其然那画面更加清晰与明显，他甚至看到了久远之前，还留在这片土地上的神灵。
高台上的宝莲灯忽而光华大绽，青色莲火飘落在这两位灵族的头顶。
刹那间水下明光灼热，整个云梦泽都泛出淡青色的光晕，在水雾的氤氲下，这片广阔的水域显得更加神秘了。
李昭明眼前已再无少年少女的身形，取而代之的，是融在灵光中的玉玺与明珠。
华夏国运重宝，再度以最初的模样展现在他眼前。
宝莲灯华光闪烁，瞬息之间联通了和氏璧与随侯珠。以这三方宝器为支点，晶莹如琉璃的高台上升起一座霞明玉映般的大阵。
大阵上弥漫着苍凉的气息，仿若太古时代而来，宝光映照间，一幅幅早已湮灭在时间里的上古画卷犹如回光溯影，展开在他面前。
李昭明听到识海中传来另一个自己的惊叹，他面上神色不改，伸手打出一束灵光，再注入了宝莲灯中。
摇曳的青火间，他看到了这个世界初诞生时的场景。
时间与空间素来是都是极为瑰丽的存在，在它们交织间，每时每刻都有世界诞生或毁灭。
洪荒之下三千大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小世界，其下又分支出无数枝丫，枝蔓相连交接成。这些世界并不全然独立，有些不够强大到自成一方的世界便会为了自保汇聚在一起，自世界外看过去便是无数条浩浩荡荡的虚空星河。星河再汇聚成海，便是诸天万界。
而这个世界，最初只是星河中不知何时诞生的一颗再微小不过的砂砾。
星河是不住流淌的，多数时候，蒙昧的砂砾们只能在星河里浮沉。这颗砂砾还未成长为繁星世界中的一颗，先被推到了星河边缘。
那时隔壁的大世界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虚假的天命之子将那个世界搅得天翻地乱，也波及了周围的小世界。
这其中，离那个大世界最近的砂砾便是首当其中。
最终大世界那个虚假的天命之子死于自己心心念念要聘为正宫的神女手中，然而那大世界的天道不甘心升级失败，将神女与其同谋、连带着伪·天命之子的尸骨一并驱逐出界。
神女带着她重伤的同谋逃亡，却不曾想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时空乱流。
神女瞥见自己波及到了这小砂砾，但也只来得及凝出部分神骨化为碧色宝玉给祂作为补偿，便被时空乱流吞没了。
长卷上的画面消失的非常之快，还没等李昭明思考为何他会觉得这个大世界的情况如此眼熟，眼前就换了人间。
眼前出现的场景，是人族最初的故土——华胥国。
*国主风华胥，蛇身人首，履巨人之迹，应天而孕，生男名伏羲，生女名女娲，二者生而为神。
诞生于世界的第一天，伏羲女娲感应天道，遂得知此界诞生缘由。
此方天道演化之时，有外域生灵经过，撕碎了还未成型的世界晶壁，在里面狠狠咬了一口，掠夺了大部分本源。
缺少了最重要的世界本源，天道残缺无法维持世界运转，意识蒙昧的祂便将神女留下的宝玉粗暴的一分为二，一半嵌入世界之上充作晶壁，一半留存以备后来，此方世界从一开始就是不完整的。
伏羲生于世，演八卦不久，晶壁上的宝玉灵气被天道不自觉耗尽，天地塌陷。女娲冥冥之中得知己身命运，遂炼五彩石以补苍天，期间耗心力与伏羲撰九州结界。
天外忽有妖魔显世，伏羲女娲率华胥国诸神将之击退后身补天道。然结界未成，女娲将自天道手中得到碧色宝玉的另一半雕为宝莲灯，以待后人寻之。
诸神殉天道后，祂有了一部分精力将世界晶壁重新凝起。然耗时长久，而天外妖魔不绝。不久，华胥国破，子民散落华夏大地，千百年后逐渐失却了传承，唯有只言片语将那些传说留存后人。
李昭明看到上古之时苍凉的战场，炎、黄与蚩尤大战，涿鹿阪泉其血玄黄。
血流成河、白骨如山的大地上，不知何处而来的歌谣回荡在他耳际。
“人道之初，起于华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