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116)

　　哎，可以预见此后她的校园生活是何等“多姿多彩”了。
　　李昭明这个高中办的是走读, 晚自习申请在家, 他东西少, 收拾起来也快。
　　正在校门口等着杨眉过来时, 他看到他的同桌提着书包朝校门飞奔而来, 看到他时刹了一个巨大的车。
　　“李、李同学, 你也在啊哈哈。”
　　不知为何江皎看到他就心虚，或许是最近她的情绪变动的不是一两点，在远远看到站在门口身姿挺拔的少年时, 她脑海中正跟她叭叭叭的系统突然沉寂，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克星。
　　一次这样可以说是巧合，次次这样就是故意的了。
　　江皎心道，莫不是这新同学兼新邻居有什么问题，还是说他其实是个神仙专门克系统的吗？
　　又或者，是系统在躲他。
　　“一起回去吧，杨眉等下回来接我。”李昭明道。
　　江皎沉默了一瞬，忽而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不是杨眉的表弟吧。”
　　虽说是询问，语气却是陈述性的。
　　李昭明本来也没指望能瞒这个女孩多久，不如说，他愈接近这个女孩，就愈能看见她周身流转的一圈华光。
　　宛如皎月清辉，将他人的恶意完全阻隔在外。
　　杨眉的车停在了他们跟前。
　　“哟，小少爷等久了吗？”
　　“没有，刚到。”李昭明和江皎同时别开脸，各自上了车的前后座。
　　“江皎皎，你今天难得这么主动。”
　　杨眉边开车边说话，透过后视镜看到女孩撅着嘴，抱着书包哼哼唧唧。
　　“关你屁事，还有我不叫江皎皎！”
　　“好吧。”
　　杨眉无所谓地耸耸肩，“听说你上次考试名次下降了，怎么，熬夜看武侠小说看多了？”
　　“你管得好宽啊。”
　　江皎呲牙咧嘴，虽说是他们两家是世交，但杨眉和她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针尖对麦芒一般。
　　“你以为我乐意啊，你姐打电话给我了。”
　　杨眉哼哼两声，要不是江皎她姐姐打电话过来问，他才懒得管呢。
　　“她说你在语文考试时给楚留香写小作文，偏题偏了十万八千里。”
　　自知理亏，江皎别开脸，不吭声了。
　　李昭明却极其细微地挑了挑眉，“楚留香？”
　　“《楚留香传奇》，一套经典的武侠小说，你没看过吧。”
　　杨眉道：“你要是感兴趣我找给你，了解一下，只要你别学后面那丫头就行。”
　　“什么叫别学我？”
　　江皎不乐意了，凭什么她看个小说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别人家的小孩看就是了解了解啊。
　　“我家的孩子我乐意，但你姐姐不见得乐意看到你沉迷学习之外的东西。”
　　碰上了红灯，杨眉停下车，转过头说了一句，正好看到李昭明拿手机在搜索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
　　“不是说网上什么都有？我搜一下楚留香。”
　　李昭明头也不回道，屏幕上跳出了‘楚留香’的相关链接。
　　“...你好适应啊。”
　　换成了绿灯，杨眉感叹一句，正要开车时忽然想起一件事。
　　小少爷这种剑唐土著，万一哪天在网上看到了他老家相关的东西，会不会怀疑人生？
　　话又说回来，小少爷都能跨越到混沌里，应该也没那么难接受。久远之前他还在东水寨当少侠的时候，也没听过土豪山庄有小少爷这么个NPC。
　　李昭明目光沉静，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相关信息虽然有些令他惊讶，但也仅限于此了。
　　于他而言，他熟悉的是身边相处过的人，那些时间经历过的事情是真的就足够了。
　　...只是，香帅可真是有够风流的。
　　江皎默默缩在车后座，听着前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低头把她的书包抱的更紧了些。
　　她家里现在就有好大一个花满楼，搞不好哪天，楚留香也会出现在她眼前呢。
　　*
　　终于进了屋，江皎几乎是迫不及待冲进了客厅。
　　那位来自武侠世界的温柔公子正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后回头朝她笑了笑。
　　江皎稍微放下了心，正准备打招呼时，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无他，花满楼的面前，同样坐着一个穿着锦衣的大帅比，此时这个大帅比正抬头，略有些尴尬地看着她。
　　“这位就是江姑娘了吧。”大帅比如是说，“在下楚留香，方才已经听花公子将一切解释过了。”
　　江皎瘫着一张脸，把书包甩大了沙发上，走进厨房倒了杯水，以一种气贯长虹的架势灌了下去。
　　半晌，她捏着杯子自言自语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否则怎么能产生幻觉呢，家里出了花满楼怎么还会出现别的古人，古人还自称楚留香。
　　她一巴掌拍了拍脸，冷静了半晌才走出去。
　　然而，那个风流倜傥大帅比还坐在那里，看到她出来又站了起来，朝她拱了拱手。
　　“花公子言他来到此地，是姑娘收留于他。楚某如今亦是无处可去，叨扰姑娘了。”
　　大帅比又道：“所需费用，楚某自会一应付清。”
　　江皎面无表情道：“楚留香？楚香帅？盗圣？”
　　“姑娘果然也知道楚某的名号。”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方才听花公子提过，楚某还以为是开玩笑。”
　　“呵呵。”
　　江皎背过身去，冷漠道：‘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
　　‘别装死，我知道你在听。这次我可没有看小说也没有激动，你把楚留香拉来的理由是什么？’
　　之前还说是因为情绪波动值，还说要情绪能量升级，但系统这次无论如何，也没有把楚留香也带过来的理由。
　　虽说她很震惊于武侠世界竟然真的存在，一开始也或许会有一些因为见到喜欢的角色的激动。但江皎认为，不同的世界肯定有不同的规则，系统这种冒冒失失把他人从自己的世界拽出来的行为，很逾越。
　　代入她自己，肯定也不愿意从现代突然被拉到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前去。
　　‘滴——检测宿主愤怒值过大，系统予以解释。’
　　过了许久，系统才慢慢地出声，语气还很不情不愿。
　　‘宿主在之前想到了楚留香。’
　　‘但我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江皎眼下十分冷静，抓狂过后，她语气变得有些不像平时说话的情况。
　　‘你并不是因为我才把楚留香也拉过来的，是因为李昭明吧。’
　　她敏锐察觉到，自己提到李昭明的名字时，系统有了细微的震动，心中猜测更加明朗。
　　‘他在场的时候，你从来不出声，你怕被他发现。你一直说他不是你拉来的，你认识他。’
　　少女的语气背对着客厅的两个古代人士，语气十分笃定。
　　楚留香将目光转向花满楼，看到对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便微微往后站了站，没有继续打扰对方。
　　江皎未曾察觉他们的动作，自然没有察觉到，她原本墨色的眸子在她犀利的提问下，逐渐荡出了一抹水色。
　　那水色仿若最上等的蓝宝石，在她墨色瞳孔中荡漾开来，扩散了整个瞳孔。而系统一出声，女孩的眉心便浮现出一枚旋转的金色火焰纹，隐隐约约可见图案是展翅飞翔的未知鸟类。
　　清蓝水色与金色焰纹同时出现在她的脸上，让女孩原本姣好白皙的面容看着分外诡异。
　　‘真正有情绪波动的是他，你是为了他才把楚留香带过来的，但这就与你之前跟我说的相悖，你并不是只能吸收我的情绪值，对不对。’
　　‘滴——宿主十分聪明，但系统现在不能说。’
　　系统的话听起来有些郁闷，直到这时，江皎才头一回听清了这个莫名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系统的声音。
　　略带着些许稚气，与她交流时语气里竟然还带着低落。
　　它在低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