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听的指尖一颤,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将自己的现状全部联系了一起。
他让恶名薄用陨石黑血匕首切开了雕像宠物的胸膛,他们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形似虫脸的黑色双肺,正在尖叫跳动。
这就是从塞缪尔身上转移来的东西……
荀听一怔,道:“不会吧……”
可系统跳出来的久违提示直接确认了他的想法。
事件2【腐烂的恨与爱情】进度更新
你发现,你献出了自己的寿命,为的是将塞缪尔的烂肺诅咒转移,可后果是你转移过程中,身为献祭人的你也感染了虫脸烂肺。
“爱和死亡是一体两面,如果能让你的生命长青不芜,我愿意孤独地腐烂。”
“乔尔杰老师……塞缪尔,我从来不后悔成为你的土壤,唯一的恳求是你不要低头。”
“求你,请你不要发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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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2【腐烂的恨与爱情】进度即将完整。
荀听看到内心独白里面掺杂着午溪文章里写的句子,那些文章是他在漫无天日的暗恋中的喘息。
他沉默了一会儿,靠在墙上,揉了揉眉心。
原来午溪的烂肺是这么感染来的。
这条命只能活一段时间了。也许那医生说的半年后,就是他的死期,无论换不换肺,自己都会暴毙。
荀听不甘心,他道:“这个不能解决吗?比如让煞吞掉温床。”
弥尔蓝道:“煞当然可以吃掉朽神,但午溪的寿命是已经献出的祭品,无论如何也回收不了了。”
荀听有复杂的心绪堵在胸口,或许是同理心……又或许是一种代入感在作祟。
他整了整思绪。
要做到这个仪式需要还需要一条人命,“病理之神”塔那的神赐,以及食蚁兽的血。
荀听的手指敲了敲那尸体的金属胳膊,道:“午溪献祭时杀的那个人是谁?帮他施用神赐的塔那信徒又是谁?还有……”
“一个小问题,午溪明明可以直接在杀死的尸体上种下诅咒温床,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做一个雕像宠物来寄养温床?这不是更麻烦吗?”
弥尔蓝叹气,说道:“或许塞缪尔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午溪不愿意让心爱之人的假脸长在一具他憎恨之人的尸体上。”
荀听想起来,【腐烂的恨与爱情】里,还有一份恨意——那个被午溪杀死献祭的人,或许是他憎恨的仇人。
荀听看向两具尸体:“我们现在需要知道塞缪尔曾经的烂肺诅咒是谁种下的,和这些尸体以及黑聆之间定然有很大的关联。”
荀听和弥尔蓝订好调查方向后,分头离开了这个碰面地点。
恶名薄却一直跟在荀听的身后。
荀听只好转头问祂:“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小溪,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死是一件很难过的事吗?”恶名薄说,“死好像是睡觉,我的朋友死了之后会在我的身上沉睡,我等着有一天他们的名字会再次亮起来。你就是这样的,只不过你睡眠时间很短。”
“如果你又死了,下次我去哪里找你呢?”
“……”荀听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着恶名薄身上的咒名。突然意识到,恶名薄喜欢人类,却压根不知道什么是“人类”。
祂也不认识什么荀听和午溪,祂像台识别ID的机器,只认识咒名。
如果这个咒名被其他人持有,恶名薄会把另外一个持有者当作“小溪”,两个人之间全部的记忆也会继承到持有者身上。
“本子,不是这样的,”荀听看着他的脸,说道,“人类不是一个数据可继承的机器‘账号’,人死了就是死了,没办法再次苏醒。而我只是一个……例外。”
恶名薄不太懂。
荀听没法具体解释,他望着恶名薄的红瞳,那是与却杀截然相反的颜色。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
而恶名薄突然抓住他的衣角,说道:“小溪,本子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吗?”
“……”荀听张了张嘴,只好道:“……我不想欺骗你,我把你当成了好朋友,但算不上最重要。”
恶名薄不理解。
祂拆下围巾来,指着咽喉处的咒名,那像是惨白皮肤下的刺青,发着最强烈的红光。
“可是你是我最重要的恶名朋友,我把你的咒名放到了最重要的位置。”恶名薄天真地问道,“为什么我不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呢?”
荀听认真地和祂解释:“因为人类不是机器啊,你没法去命令别人反馈同样的回报……”
荀听滞了一下,发现这话有些残忍,令他联想到了他心脏里那只飘忽不定的幽灵,慢慢地将他的舌头涩住了。
他没法去要求别人反馈同样的汇报……
他和却杀好像也是这样的。
可区别在于,荀听搞不懂自己究竟想干什么……他连要求都不知道该怎么要求。
听了荀听的话,恶名薄好像有点失落。他那张与却杀一模一样的脸做出这副表情来,让荀听有点不敢直视。
恶名薄道:“……好吧,我接受了本子不是最重要的。”
荀听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想到突然问这个?”
恶名薄指了指那喉间红色的咒名,说道:“是因为它。你的咒名的颜色越来越浓烈了,它在吞噬其他的咒名,而且它不会让我疼,我感到很放松。”
怪不得恶名薄脸上的红色咒痕淡去了很多,荀听皱眉:“其他的咒名会给你造成疼痛吗?”
“嗯,像烧灼一样,不过都是朋友的名字,我疼一点也不算什么。”
恶名薄道:“小溪,你是我最重要的恶名朋友,唯一不会让我疼的恶名,我不想让你沉睡……我想请你不要死。”
恶名薄道:“可你说本子不是最重要,那我的请求是不是就不管用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恶名薄还是有点不甘心,祂突然指着自己的脸,说:“那这个人类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吗?他的请求管不管用呢?我去告诉他……”
荀听一噎,赶紧拦住祂,道:“你别乱跑!别把我的情况告诉他,死亡并不是我能把控的事,就算是却杀也没法阻止的。”
恶名薄一歪头,祂发现,荀听好像默认回答了自己第一个问题。
祂只好松开荀听的衣角,说:“那我还是等你再次醒来吧。”
第94章 小狗
说实话,荀听还没想好怎么回家面对却杀和塞缪尔,他今早出门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没人知道他出去了。
他重新回到神学院补课,把落下的仿生机械设计和大荒厄化现象观察都补了一遍。
大荒研究学院的建筑白色圣洁,主楼周围有六根蓝色的石柱,刻录着阿呜蒙的神赐,构成一个庞大的清智稳固的神赐场——因为楼里全是保存着朽神的实验室,虽然朽神级别都不太高,还是以防万一设置了一道屏障。
荀听做了一份课前考卷,是关于之前课堂的知识考察,包括且不限于苔藓灵魂腹足的作用,血蚯蚓的气味辨别,混沌场的运作机制等等。
收卷之后,老师告诉大家,这节课观察的是动植物混合态(主植物)的朽神类别。
动植物混合态根据主体的不同,包括主植物和主动物两种。
比如,有一种叫“抱树鬼”的朽神,就是动植物混合态(主动物)的代表。祂的主体像一只巨大的无毛人,但祂身上会模仿着树冠长满枝叶,祂将树啃噬剩一根茎柱后会安静地盘踞在树顶,任何路过昆虫、鸟类等都会被祂的叶子吃掉。
但这节课主要学习的是“主植物”的分支。
只见授课老师提了一个铁笼子,里面装了一堆比鸡腿菇要肥两圈的蘑菇。
老师拿出几只,分别递给前面的学生,荀听正好在前排,他接过那个墩墩的灰色蘑菇之后,感到手心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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