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听按照以前却杀爱吃的口味做了。
塞缪尔非常惊喜,他没想到原主在烹饪上竟然还有一手,午餐时不停地夸赞他。但却杀并没什么表示,他此时味觉比之前更为不敏,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收拾完碗筷,塞缪尔有事先回了学院一趟。
荀听遵循他的嘱咐,给自己熬上了药,盯着冒热气的蒸锅发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忽然,却杀说话了,他道:“你叫午溪?”
荀听一激灵,回头道:“是我,爻哥哥……怎么了。”
却杀揉了揉眉心,道:“别这么叫了,塞缪尔只是在逗你。”
“哦……”荀听道,“那……爻老师好。”
却杀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说:“你在塞缪尔家住吗。”
荀听说:“只是暂时的,我在乔尔杰老师身边当助手。”
“哦,”却杀客气道,“那请你帮我换本书,顺便重新倒杯咖啡。”
荀听应了,他看到了却杀手里那本厚厚的《乜伽民族志》,上面尽是塞缪尔留下的标记。
他们递书时不小心把其中夹杂的文件撒了出来,荀听蹲身去捡。
就在这时,月光耳坠在不经意间摇晃了一下。猝不及防地,荀听感到一阵冰凉的触感抚上他的耳朵,对方拽的力度并不疼,指侧的茧摩擦了几下他的耳肉。
荀听一个激灵,抬眸和却杀对视。
却杀脸上是一个复杂的神情,月光耳坠的倒影给他灰蓝色眼睛中点缀一丝波动,他皱眉道:“你的这个耳坠是从哪里来的?”
第82章 首次授课
荀听懵然地张了张嘴唇,他刚吐出一个“我”字,系统突然跳出警告,提醒荀听谨言慎行。
系统:
检测到此人在前几条命中与您有过疑似“暗号”记录。您现在可以引导“暗号”生效,可立即获得身份共享权限。
否则,在未生效之前,您主动泄露身份的惩罚都会大幅叠加。
荀听:“……”
荀听愣住。
什么“暗号”记录?系统中没有任何提示。
他的脑袋像台过速运转的机器,正处在烧掉的边缘。
却杀和自己说过非常特殊而刻意的话吗?
他第三命的时候明明引导却杀留下暗号但失败了啊。
他现在不能乱回答,一个错字就说不定会给也留下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荀听只能回想起却杀第一次触摸自己的耳坠时说的话,于是赶鸭子上架地一咬牙。
他一手抓住却杀的手腕,主动地微微歪头,主动将自己热得发烫的耳朵和冰凉的耳坠贴到了却杀手心。
他笑道:“爻老师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了……要我夸你吗?”
“……”
安静蔓延了一会儿。
只见却杀的眉头深深地蹙起,他无动于衷地把手收了回来,道:“不需要,你只要给我一个解释。”
荀听蹲在原地,胸膛中的撞击如擂鼓,他心道:“完了。”
系统果然跳出来,提示道:“引导暗号生效失败。请您接下来保守住自己的身份。”
这并不是系统记录下的暗号。
而且……却杀也不记得这番对话了。
那岂不是自己的这番举措在却杀眼里非常莫名其妙。
荀听的耳朵烧到温度失控,他只能顺着自己刚才的话解释,说道:“因为……这是神明古物系列装饰,语言与文学艺术学院那边制作的,这副耳坠仿的就是乌耳墨斯的月光耳坠……爻老师要是喜欢,我可以送您一副。”
“这样……”却杀眼眸里那一抹波动化为了一摊静水,他道,“不用了。”
紧张造成的烧灼褪去,一种难言的失落感无声地覆盖了退热的大脑。
荀听慢慢地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尴尬地说道:“爻……老师对这种装饰很感兴趣吗。”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真品。”却杀说,“刚才忽然想起来了而已。”
荀听以为他在搪塞自己,于是收拾好纸张,冲齐夹好,说道:“不会是……您哪个朋友戴过的吧?”
却杀沉默一会儿,说:“忘了。”
“忘了?”荀听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盯了他一会儿,他道,“……您失忆了?”
“不,只是很模糊。”却杀说,“很多细节记不清。”
却杀并没有失忆,但记忆却被稀释了很多。
他醒来的时候,意识像打碎后被堪堪拼起来的玻璃,泪痣岛上发生的一切仿佛过了百年,相当久远朦胧,很多事情他只能记个大概,细节需要努力回想才能勉强记起。
就像却杀能记起自己曾因公事拜访过神学院,但神学院的具体构造、路线,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破碎到恢复的过程确实让却杀变“钝”了很多。他像个苏醒的长年冬眠者一样,好久才适应过来现状。
荀听走了一会儿神,他把书慢慢插入书架,道:“这个耳坠的拥有者对您来说……不重要吗?”
“重不重要,和你没关系。”却杀面不改色地说道,“你现在去拿咖啡吧。”
荀听在硬皮书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他忽略了一件事,第二命和第三命的自己是有“特权”的,乜伽主教和绝世神的信徒,却杀迁就和保护他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出于自身的义务。
抛去这些,“荀听”对他来说特殊吗?
论能力他无法匹及已经逝去的格温乔尔杰。论情谊,两人仅仅认识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和塞缪尔、格温、洛雷——甚至是希什——这些与却杀朝夕相处的人相比,更没什么特别的。
荀听一搓手指。
不……也可以很特殊的。
却杀可是自己的命定之人,他们两个拥有成为恋人的可能。这种“变质”的情感就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无法替代的。
只要他和却杀成为恋人……
荀听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想起了朽神殉的话:自己与他究竟是95%的爱人,还是5%的毫无相关?
荀听就像一个固执守在5%的小岛上的原住民,明知道自己不甘心待在这荒芜之地平庸一生,却只能面朝那95%的蔚蓝望洋兴叹。
自己的某些心壁正在碎裂,里面关着的洪水猛兽正在从蛰伏中醒来。他仍然不敢直视内心这团混沌的东西,只能慌张地把堤坝修好。
却杀不知道荀听递过来那本书时,心境经历了一番“沧海桑田”。
他看着荀听发红的手指和余温未散的耳朵,奇怪道:“你的耳朵很敏感吗。”
荀听一怔,道:“还好。”
却杀戴好眼镜,翻开了新书扉页,道了一声丝毫没有温度的歉:“我不该突然那么做,抱歉。”
许久没有得到回声,却杀抬头看了他一眼。
却杀这才发现荀听一直垂着眼睫,神情中好像有那么一点委屈。
这双惹怜的眼睛让却杀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莫名地愧疚了一瞬:“……”
“你……”却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合上。
“我不介意,”荀听立即整理好了神色,他道,“倒是老师您,你的手很凉。”
荀听将一条干净的厚手帕和热咖啡递过去,让他捂住,道:“热的,可以暖手。”
……
弥尔蓝听说荀听报名了混沌场测试比赛,约了个时间和他见面,将她那边获得的乌耳墨斯火种任务的奖励借给了荀听。
弥尔蓝所获得的奖励是乌耳墨斯的另一只黑夜耳钉,它的功能与月光耳环有很大差别——但它非常及时地解决了荀听的燃眉之急。
“太好了……”荀听浏览了一遍黑夜耳钉的功能介绍,“我能熬过比赛就靠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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