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游戏是在借由这个特殊规则,来使得鬼怪变得更疯,他不能让游戏得逞。
一想到游戏对宗昙的影响,会凌驾于他之上……
殷长夏的内心立即便生出几分不爽。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刚刚以挑衅的口吻说出了那句话。
至于宗昙会对他生出爱欲……?
殷长夏心脏骤停,才发现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殷长夏心头开始发慌:“你不会真的……”
“放心,我比你更讨厌别人的控制。”
宗昙语气微顿,突然想起他们此刻正十指相扣,“有你这个麻烦就足够了。”
他就算挣扎在泥潭,浑身被刺得鲜血淋漓,也不可能轻易向游戏妥协。
殷长夏立即闭上了嘴,惊诧于自己差一点就问出口了。
他不再同宗昙对视,反倒半阖着眼眸,稠密的长睫微微颤动,垂下扇形的阴影。
完全暴露了主人此刻的心情。
他承认自己是怂了!
那又怎样?
殷长夏干笑着,想要岔开话题:“没我这个麻烦,你现在还在棺材里呢。”
宗昙:“……”
宗昙注意到了两人此刻的姿势,却没有立即起身,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像是要吓唬对方一般故意询问:“你就不怕我被触怒后,真的将你生吞活剥?”
殷长夏没有被吓唬到,却被他逗笑,眉眼都弯了起来。
“哈哈哈哈……生吞活剥?那你就是要忍受自己输给那个游戏规则。”殷长夏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捂着肚子,“宗昙,你想输吗?”
虽说是询问,可宗昙绝不会轻易服软。
他无比确认这一点。
看殷长夏笑成这样,宗昙反倒没了气。
宗昙紧抿着唇,注视着自己身下的殷长夏。
而他笑得身体发颤,还侧过了身体,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殷长夏放松而微笑的模样,就像是全然忘记了他厉鬼的身份。
宗昙低低的道了一句:“真是没有防备心。”
殷长夏:“?”
宗昙冷着脸,将殷长夏从地上拽起。
殷长夏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宗昙突然间就生气了?
窗外被一大片浓厚的浮云所遮挡,阳光也无法渗透进鬼城当中,使得外面光线暗淡至极,阴沉得仿佛快要下雨。
还有六个小时,就要到达晚上。
殷长夏困倦至极,躺在了床上,想要尽快养足精神。
两人的手必须要牵在一起,并不能离得太远,宗昙身为厉鬼又不需要睡觉,就这么坐在了殷长夏的床头。
殷长夏被这一幕给滑稽到,笑出了声:“坐床头,手牵手,像男妈妈。”
宗昙脸都黑了。
他凉凉的回击道:“那要我和你睡一张床上吗?这样就不像了吧?”
殷长夏:“……”
不需要。
他将被子一捂,将自己半张脸都给遮住,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向了宗昙,终于决定乖巧一点,不要互相伤害。
迷迷糊糊之间,殷长夏忽然想到,倘若宗昙没有恢复理智,而是败给了游戏的规则会怎么样?
那自己一定不会有后来的态度和缓。
而是会更加尖锐的对立。
殷长夏很快便陷入了沉睡,呼吸趋近于平缓。
外面昏暗的光线撒了进来,不知从何处钻来的一只低级邪物,圆滚滚的毛球,想要乘机钻到殷长夏的身边来。
也许是游街的鬼魂,误入了这个地方。
毕竟殷长夏现在还没换上寿衣。
毛球不慎碰到了屋内的铜盆,发出了碰的一声轻响。
熟睡中的殷长夏身体颤了一下。
宗昙冷眼扫视了过去,身上迸发出扭曲阴狠的鬼力,仿佛是在威吓着对方,也像是对它毛毛躁躁的行为感到不满。
毛球立即便缩到了外面,瑟瑟发抖的看向了宗昙。
宗昙:“低级邪物就是低级邪物,连安静两个字都不知道。”
毛球:“……”
原来不是不满于它进入屋子,而是因为它发出了声音?
宗昙靠在床边,黑色长发逶迤而下,随意的搭在肩头,浑身散发着恣意气场,就如同雪地里融开的鲜血,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
宗昙不知是在对谁说,好似那句‘防备心’的后续。
“你的身边,可不止我一个厉鬼。”
—
转眼间已抵达了夜晚。
时瑶所住的乃是玄字三号房,白天又被好几个队长瞧见她触发了鬼婆,守在暗处的绝不止他们一个队伍。
所有人都换上了寿衣,安静的躲在旁边的玄字四号房。
这里并非客房,而是杂货间。
时瑶假意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的右手一直紧握着几枚铜钱,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一样紧绷。
“夏哥,你瞧那边。”
陈泉小声提醒道。
殷长夏顺着门缝望去,一个黑影闪过。
还以为是鬼婆来了,他们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郑玄海小心翼翼的探了过去,神色凝重的向殷长夏报告:“好像是玩家。”
玩家怎么在走廊里晃荡?
无定客栈里的人,无不想引出鬼婆。
外面那么多只鬼,必须要和鬼婆对视之后,才能引出后续的故事剧情。玩家们甚至冒着风险,以触发错了鬼为赌,都要在那个时候探出头。
毕竟街上这么多鬼,谁知道能不能精准的勾到鬼婆?
那些人可能争抢鬼婆、也可能守在暗处,唯独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走在走廊上。
郑玄海:“不会是鬼婆假扮的吧?”
经历过上个游戏的伥鬼,他们已经有了经验。
殷长夏也小心的来到了门口,在黑暗中凝视着他的背影:“不太像。”
郑玄海:“?”
殷长夏:“有脚步声,而且不是脚尖着地。”
伥鬼的类型并不多见,再加上这个背影实在让人感到熟悉,就像是在哪里看到过。
殷长夏一时半会儿没能认出来,反倒陷入了沉思当中。
算了。
只要一直留意着时瑶那边,就不太可能放走鬼婆。
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李蛹那边再度耍诡计。
殷长夏扫视着众人:“龙罡呢?没来?”
陈泉苦笑道:“今天龙罡不小心和一只鬼物对视了。大姐……啊不,时瑶说,只要交够保护费,就帮他这个忙。”
殷长夏:“……”
大姐?
保护费?
时瑶如此小白兔的人,怎么可能学会这些招儿呢!
殷长夏:“然后呢?”
陈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只鬼物黄昏的时候就来了,被大姐……被时瑶用载物给解决了,作为交换便拿走了龙罡的治疗类道具,龙罡受了打击,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裴铮哈哈大笑起来,表情显得狰狞。
殷长夏:“……”
裴铮:“看我干什么?时瑶战战兢兢的样子,我早就看不惯了,就该这样。”
殷长夏无话可说。
裴铮是力量至上主义。
能够在墓室里,忍受和时瑶一起行动,还真是为难他了。
裴铮眯起眼:“要想叫大姐就叫,别叽叽歪歪,犹犹豫豫,做事记得干脆点。”
陈泉立即站直了身体,像是大学参加军训见到自己的教官:“是!”
强取豪夺,一脉相承。
殷长夏终于明白是谁教坏了时瑶。
不干他口误的事。
正当此时,客栈的墙皮上,突然发出一种类似刀刮的声音,墙粉唰唰往下掉落。
不会一会儿,时瑶的窗门便被吹开了。
一团黑雾已经抵达了窗口,伸出一条发皱的大腿。她的皮十分松垮,直接垂到了地上,软踏踏的被拖拽在地毯上。
这可真是皮肉分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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