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才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崇奉着同样厌恶掌控者铁则的裴铮吧。
殷长夏看向了废弃超市,冰冷的酸雨飞溅在他的身上,看样子是货架全数倒塌的时候,蔺明繁没有选择追击毕冠林,而是保护了时瑶和小衣。
原来如此。
对弱者的怜悯。
在这种环境当中,他还保留着一些‘人性’。
毕冠林还在骂骂咧咧:“蔺明繁,你注定找不到理解你的人,你注定只能当个独行侠,成为玩家里的异类,你不会拥有真正的队……”
那句话尚未说完,便看到了外面的惨状。
太多人死去了。
而上方的重度污染物,就连他都以为是乌云,哪知道如此厉害。
四面全是尸体和血水,而殷长夏坐在车顶,被荆棘编织而成的笼子围住,他的身上也全都被酸雨所淋湿,目光稍冷的看向了他。
毕冠林哑然,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他仿佛身处于死亡中心。
殷长夏从车顶跳了下来,那些荆棘竟然不敢靠近他,随便被殷长夏伸出手一戳,便害羞似的猛地伸回了乌云当中。
无声、轻柔、没有半点用力。
然而正是这游刃有余的模样,当殷长夏缓缓行走过来的时候,毕冠林才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你到底用了什么道具?”
“还是说这是你的载物?”
毕冠林竟后退了一步。
正因为他深知灾难级污染物的厉害,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殷长夏不仅不怕,甚至还在逗弄它。
他忌惮着上方的灾难级污染物,又忌惮着殷长夏。如此分神,终究是被殷长夏找出了破绽。
待到两人终于拉近了距离,殷长夏拿出怀中的巨树之心,疯狂生长的藤蔓阻隔了前方的道路,将他们束缚于一个小空间之下。
巨树之心和蛇鳞藤的结合,会使得蛇鳞藤威力增加。
不光如此,蛇鳞藤还吃下了阴玉。
殷长夏朝着前方伸出了手。
那些疯狂滋长的藤蔓,也像是在模仿着殷长夏的动作。
藤蔓迅速组合,很快便化作了一只巨手,一掌拍向了毕冠林。
他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视角,趁着他们对战时观察者四周,而变成了入局的视角。
殷长夏:“我对你们的算计没兴趣猜下去了。”
毕冠林这才反应过来,殷长夏一直没动手的原因,是想找附近的李蛹!
殷长夏低声道:“既然想观察我,那就观察个够。”
他按着毕冠林的后脑勺,不让他动弹。
正在此刻,前方车站临靠的灯塔处,已经有绿色的气体排泄了出来,离他们的距离根本不远,恐怕短短时间便要飘过来。
毕冠林心头发虚,原本是他设下了局,害怕的竟成了他自己。
上方的灾难级污染,似乎惧怕着毒气,不敢再做停留,很快便飘离了这个地方。
毕冠林被殷长夏捏着后脑勺,在地上不停的摆动着身体,挣扎了起来:“你……妈的,再不走,我们谁都上不了列车。”
殷长夏按着他:“不是你想玩的吗?”
话到此处,他的右手已经化为了白骨,死死的按压了下去。
瓷砖地板生出了裂缝,让毕冠林头昏脑涨:“你……!”
殷长夏:“玩嘛,就要玩尽兴,玩彻底。”
毕冠林身体发颤,手脚都放在了地上,紧咬着牙关,眼球都在外凸,几乎用尽全力的喊道:“放、开、我!”
他的力气极大,用钢铁制成的手已经生出了裂痕。
殷长夏被这股力道给冲开,朝后退了几步:“看来你有了想玩的想法了?”
毕冠林大口喘息,发现自己的牙齿都碎了一颗。
他毫不在意的吐出一口血,无声的笑了起来:“殷长夏,你的脑子真是有病。没听说吗?北境母巢就快到了,他一定是这场游戏的boss,不然也不会聚集那么多灾难级的污染物了。我看不等毒气浓度达标,等他一过来,我们都得玩完!”
殷长夏面无表情:“……哦。”
毕冠林:“……”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殷长夏,就仿佛是在一个更高维度的视角在看自己那样。
太傲慢了!
如果不是蔺明繁削弱了他的体力,废了他的道具,殷长夏能这么轻松的赢下他吗?
毕冠林:“浓度至3%,会呼吸困难;浓度至5%,会全身麻痹;浓度至8%,会生出幻觉;浓度至10%,就会彻底死去。你看……整个审判之都,在一点点被毒气吞没。”
殷长夏:“所以呢?”
毕冠林:“……”
这家伙是真的不害怕?
毕冠林终于使出了杀手锏,厉声喊道:“卓黎川,你还要耽误多久!?”
那颗巨大的眼球,竟然在缓缓缩小身体,像是被人汲取了能量。
起初它还有三四十米的高楼大厦一样高,然后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变得一掌可握。
懦弱的卓黎川吸收了能量,皮肤冒出一个个青紫的水泡,又立即复原,如此反复,直至全身都被污染了一次。
他低着头默不作声,在酸雨里像是被淋成了一座雕像,终究是为掌控者献出了全部。
可悲的全部。
卓黎川已经奔向了这边,畸变后模拟出的巨大触手,正掐着唐启泽的脖颈,将他悬吊在了半空。
殷长夏:“放开唐启泽。”
卓黎川却像是没有听到那样,只是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回答。
他不敢靠近殷长夏,理智做出了判断,殷长夏身边是危险的。
哪怕是恢复他渴求的人格和人性。
卓黎川:“交……换……”
他每说一个字,便要长时间的停顿,仿佛污染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连声带都扭曲了起来。
殷长夏低头看向了毕冠林:“你想要这种主人?”
卓黎川:“……”
殷长夏:“救他,是出自你的本心吗?”
卓黎川抬头看向了他,却不敢多做停留。
太危险了。
光是看上几秒,便会生出想要靠近的想法。
这就是母巢?
如果他是被他污染的,恐怕早已经撑不住了。
卓黎川:“是。”
毕冠林低低的笑了起来:“污染……哈哈,可真是杰作啊。把本来不中用的棋子,竟然可以变成这样强大。”
这样的笑声,融化于酸雨之中,在耳膜里扩散开来。
他是真心信奉污染,觉得污染能够扩大玩家实力。
卓黎川:“你呢?真心想救他?”
殷长夏:“是。”
这样的直来直往的问话,很快便结束了。
卓黎川拽起唐启泽,捏紧了拳头,正要朝着他打下去。
前方传来殷长夏的声音,透着威胁和寒意。
“你敢殴打他试试?”
“你殴打他一下,我就殴打毕冠林十下;你殴打他两下,我就殴打毕冠林百下;你殴打他三下,我直接把毕冠林的双手给扯下来。”
殷长夏的眼瞳里毫无亮光,藤蔓已经将毕冠林的身体给卷了起来。
两边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毒气浓度越来越多了,不能再在这里耽误下去,得朝着车站进发。
来不及了。
率先受不住的是毕冠林,不得已冒险为自己制造出机会,奋力挣扎着,利用道具制造出一丝空隙,白色的袍子飘散空中,想要让殷长夏思维变得混乱。
得找一件事来刺激他。
毕冠林舍弃了钢铁手掌,朝上打了出去,将天边的乌云给炸裂,漏下了一大片的污染。
原来方才那只飘离的灾难级污染物,竟然在和殷长夏短暂的接触时间之中,拿回了一丝人格,生出了担忧的情绪。
它并未完全离开,就被毕冠林抓住机会利用。
污染如掀翻的大盆,骤然向着唐启泽和卓黎川泼了下去。
下一篇:揽山雪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