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蛊惑他。]
[路要怎么走,那是他自己去选。]
眼前的一切在消失,飞鸟一头撞破了这个空间,再度化为纷飞的纸张。
殷长夏朝黑暗里望了过去,瞧见一簇火焰骤然亮起。
幽蓝的光点,将这个世界照亮。
“宗昙!”
那两个字竟脱口而出,殷长夏伸出了手,垫高了脚尖,想要努力拽住它。
江听云没有阻拦。
反正他已经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
直到虚假的凶宅快要消散,江听云沉默良久,才终于问出:“夏夏,你讨厌那个智障痴傻的我吗?”
殷长夏猛地回过头,瞧见他金色的眼瞳里满是依恋。
分明如此,却清醒的要割舍。
殷长夏心里不好受:“怎么可能讨厌?”
江听云笑出了声,仿佛又回到了那痴傻的状态,毫无半点算计:“那就好。”
眼瞧着殷长夏快要被那簇燃起的鬼火给拉扯出去,殷长夏回过头,拽住了江听云:“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江听云低着头,白纱重新包裹住了他的脸,一点点掩盖住他的眼睛、耳朵、鼻子……
“夏夏,你得松手了。”
“如果你拽着我,就得一直拽着,可你不是已经选择了宗昙吗?”
他笑得温柔又残忍,将殷长夏拽住他的那只手给松开。
江听云甚至推了他一把,用鬼力把他送出了这个虚假的世界。
“再见,夏夏。”
江听云目送着他,犹如目送着一缕光的消散,“我要开始恨夏家了。”
殷长夏内心酸胀,忽的明白了江听云行动的含义。
他一直舍不得,一直优柔寡断,却还是做出了抉择。
他亲手斩断了退路和温暖。
难怪夏予澜说,这是江听云在逼迫自己做出选择。
殷长夏重回现实,脚底不再宛如踩在纸张上,周围皆是一片狼藉。
存放凶棺的那间房屋已经倒塌,宗昙拧紧了眉头,用手箍着殷长夏的腰间,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注视着那边。
夏予澜:[小崽子,你没事吧?]
殷长夏:“发生什么事了?”
这次不再是由夏予澜告诉他,反倒是由宗昙接了话:“双鱼玉佩成型了。”
殷长夏朝上方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两条青红相间交替的鱼尾,互相缠绕了起来。那两只鱼起初极小,一跃至上空,而后越来越巨大。
而它们的后方连通着两具棺材,就像是棺材里的厉鬼终于找到了载物寄生一般。
宗昙:“开不了棺,竟然想出这种办法?”
从那个房间之中,渐渐走出来一个人影。
殷长夏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哥……”
那两条青红鱼儿,在陆子珩身边优雅的游着,就像是陆子珩的宠物那样:“没能驯服所有凶棺,倒是可惜了。”
殷长夏:“为什么?”
陆子珩伸出了手,去抚摸着它们的鱼尾。
“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没有凶棺,就自然不会有什么镇棺人,也不会有夏家厄运反噬。”
他平静至极,语气里没有半点波动,就仿佛在说着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
夏予澜心头发紧:[夏家还真是选了个棘手的镇棺人。]
他竟然想毁掉所有凶棺?
他不再顾及殷长夏了吗?
夏予澜突然想起那个对赌协议,赌约是游戏内核……
他只想要柔弱,受他保护的殷长夏,爱恨都如此扭曲热烈。
A级玩家会议的事,终是刺激到了陆子珩。
那两只鱼儿悠哉摆尾,仿佛是感知到了陆子珩的想法,盘踞在凶宅上空时,忽的以极其猛烈的速度冲了下去,想要毁掉里面的好几口凶棺。
夏予澜:[阻止他!别让他这么做!]
宗昙长身而立,竟并未阻止。
他对夏家仍然持有恨意,哪里会去听从夏予澜的话?
夏予澜:[你忘了,他被种上了鬼种!你难道也想跟陆子珩一样,彻底不再顾及他吗?]
宗昙表情骤变。
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反应过来,浮于半空迅速飞至存放凶棺的那个房间之上,承受住了那两只大鱼的第一波攻击。
明明他也是被束缚的那一个,宗昙想毁了凶棺的心情和他们没有分别。
可这关于殷长夏的安危,他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夏予澜微惊,也没想到宗昙会行动得这样快:[那个宗昙,竟然……]
肯为了别人而让步?
两边冲撞之时,殷长夏的手放在了栏杆上,鬼种宛如快要冲破胸口一样的跳动着。
总感觉隐隐不对劲。
由于今夜的动静,使得凶宅里所有的脏东西都苏醒了过来,一个又一个的人影站立在四周,全都穿着古时的长袍,像是在做什么见证一样。
殷长夏认出了他们,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些纸人。
他们瞪着一双双死寂空洞的眼瞳,目光缓慢的挪动着,最终放到了存放凶棺的屋子里——
殷长夏仿佛是受到了鬼种影响,怔怔的看向了里面,只瞧见一团白色雾气散出,棺材从上方砸落下来,发出一声极重的咚音。
第四口棺材松动了。
第125章
第四口凶棺生出了异样。
它在被撞下来之际,损坏了一个角,竟然从里面不断长出绿毛,密密匝匝犹如苔藓,正在如污染一样像四周延展。
很快没多久,凶棺附近已是如荒漠绿洲般。
月光在黑云里浮动,时不时挣扎着筛落几缕银屑,冰冷的照在第四口凶棺上面。
那些鬼魂被怨狐眼操控着,面上带着痛苦向屋内袭击——
还未进入其中,他们依附的纸人身上,全都在那一刻长满了诡异的绿毛。
纸人犹如按下暂停键一般停滞于半空,忽然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渐渐被绿毛所淹没。
夏予澜:[小崽子,他们对凶棺动了手脚,小心。]
可恨的是他没了鬼力,暂时连现身都做不到,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提醒殷长夏。
[好。]
殷长夏眼神微闪,[江听云也在这附近?]
刚才在虚构凶宅里见到的那些鬼魂,果然是真实存在的。
陆子珩和江听云联手的契机,就是陆子珩说出自己是第八位镇棺人。
同类和同类相吸。
殷长夏整个人都在下沉,像是要坠落到一万米深的海底,周围的压强越来越大,不断向内挤来,让他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压疼。
陆子珩要毁掉剩余凶棺,不仅是为了斩断供奉,还是为了让他恢复到从前,那个能让他安心宠着的弟弟。
剩余四口凶棺,便是夏家和镇棺人悲剧的开端。
夏予澜:[若是真这么容易,夏家也不会凋零到只剩下你一个。]
殷长夏:[夏家有人尝试过?]
夏予澜:[恐怕是不愿在供奉,也不愿新添镇棺人,在挣扎之中遭到了报复。]
夏予澜的内心生出了苍凉。
他一辈子所求所想,无非就是夏家繁盛,绵延长存。
玩弄阴阳,本是大忌。
终究是被自己所追求之物毁灭。
[没办法延后了,樊野快醒了。]
殷长夏神色凝重的望向了里面,樊野的状态能通过鬼种清晰的展现。
七口凶棺的其中两口,已经被陆子珩收入双鱼玉佩,令双鱼玉佩成型。
而剩余的最后两口还在屋子里!
宗昙和双鱼玉佩里的东西打了起来,屋顶已经被彻底掀翻,本就碎裂的瓦片全都滑到了地上,噼里啪啦一顿响。
那些瓦砾掉到里面,可怕的是绿毛还在蔓延,像是遇到危险开启了强制保护措施。
长出绿毛的人会被控制,所有人都暂时无法靠近。
夏予澜:[不能让他们毁掉凶棺!]
殷长夏:[我知道。]
夏予澜急急的说:[他们不知道你进行了二次继承。小崽子,你好好想想,在深渊博物馆里是怎么承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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