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转惊为怒:“不要学你哥哥!”
“还有,你的乳娘算不得什么尊贵人物,”兰姜将装作害怕的百里秩搂到怀里,“秩儿,母亲只有你,只爱你,秩儿千万不要学那百里霁悖逆母亲。”
兰姜紧紧地搂着百里秩,对于一旁瑟瑟发抖的乳娘越发不喜,不过是喂个奶罢了,真以为孩儿把她当个人物了?她才是秩儿的母亲,谁也不能越过她。
没过几日,乳娘被逐出宫去,一向身体不好的兰姜执意亲自喂养百里秩,即使三岁的孩子早能断奶了。
典礼之上,鼓声雷鸣,旌旗飘扬,祭祀刚刚开始之际,阔别十数年的王兄百里霁回来了。
百里秩位居高台之上,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依然第一眼就认出了王兄。
他还是那副样子,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真是碍眼。
官员们纷纷起身,这王位之争已经落下帷幕,二公子百里秩前几日就继了位,大公子如今归来,已然晚矣。
偌大的祭台上,百里霁一步步走到中央,面朝高台旁的王太后兰姜跪下,行大礼道:“母亲,孩儿归家了。”
“原谅孩儿,阔别十三载,未能在父母膝下尽孝。”百里霁道,“只是父亲在哪,孩儿——”
他望向高台上的弟弟,大王的冠冕加身,新王替旧王,他心中发颤,明白父亲已经远去,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赶上。
“父亲他——”
兰姜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你回来了,就去看看你的父王,在他的陵墓前尽尽你的孝道。”
“今日秩儿以大祭昭告天下,你还不快下了祭台。”兰姜情绪激动,只恨此儿归来,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只有秩儿一个孩子。既然这百里霁要去追寻修仙大道,何必再回到璟朝来碍人的眼。
若不是他,她又何必亲手送丈夫上路。
不肯深想的悔恨涌上来,兰姜眼眸湿润,一旁的侍女连忙扶住了王太后。
百里霁跪在台下,并不相让:“母亲,立嫡立长,孩儿也是您的孩子。”
兰姜斥道:“你竟敢跟秩儿争?”
百里秩看不下去了,当着这么多的人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王兄。”百里秩一步步走下高台,要扶百里霁起来,可他毫无修为,又怎能奈何得了执意跪母的百里霁。
百里秩松了手,俯身在百里霁耳旁低语:“王兄啊,迟了就是迟了,见好就收吧。”
百里秩又看向母亲,笑容腼腆:“母亲?您不喊王兄起身,他是不会起来的。”
兰姜与先王的两个儿子,长子肖父,幼子肖母,百里秩容颜精致无一处不妥帖,只那双眼在暗光时太过阴鸷,令人心惊。
旌旗的阴影扫过时,兰姜恍惚了下,阴影一过,那撒娇般的笑分明满含对母亲的依赖,哪有半分戾气在。
兰姜心一软,只顾着顺百里秩的意,道:“快起身,离开这。”
语气僵硬发冷,毫无半分久逢亲子的喜悦。
一滴滴泪水溅在祭台上,百里霁的泪流得毫无声响,连神情都未有丝毫更改。
但百里秩瞧见了,啊,缺爱的王兄还是这般啊,想要母亲?可惜母亲只有百里秩一个儿子。
百里秩一脚踩上了百里霁的手掌,含笑碾磨:“真是软弱无能,王兄,修仙十三年的你也不过如此。”
被亲弟弟如此侮辱,若换个人直接血溅三尺,杀了亲弟走上王座。可百里秩知道,百里霁舍不得。
舍不得伤害母亲,伤害弟弟,舍不得献祭的奴隶,舍不得太多……比妇人之仁还软弱的哥哥啊,活该当他王座下的烂泥。
百里霁挪开了百里秩的脚,力气刚刚好,并不会让百里秩当场倒下出糗。
百里霁慢慢起身,手上脏污未拭,脸上泪痕未干:“小秩,我对大王之位并不贪求,只有一个要求。”
“璟朝不再出现人牲,祭品替换为牛羊。”百里霁道,“若你答应,我这就离开璟朝,从此不再回来。”
拜别师尊与师弟之后,他已绝了回到剑宗的期望。可回到这故国来,亦不是家。
百里秩闻言笑了起来,荒唐又合理,从他哥哥嘴里说出来,可太合适了:“寡人当然不会答应。”
“来啊,大祭还等什么,即刻开始!”
负责祭祀的人左右为难,百里秩阴鸷的目光杀过去,礼官吓了一跳,赶紧招呼人开始。
大公子未必要他的性命,他若不遵从,大王立马就能剐了他!
“慢,”百里霁道,“小秩,你当真不肯答应?”
百里秩用对付母亲的笑容恶心兄长:“寡人是大王,寡人说了算。”
百里霁道:“那就请小秩原谅兄长的不是。”
百里霁拔出宗门赠剑,一剑横在了百里秩颈间:“还请小秩将兄长的王位还回来。”
百里秩微笑的脸错愕了下,道:“你不敢杀我,你不敢的。”
“你不肯。”百里秩笑容抚平,双眸盈戾。
众大臣还未反应过来,王太后兰姜泪水滚落,大步奔了下来:“我儿,放开我儿——”
“百里霁,你要做什么!悖逆之徒,放开秩儿——”王太后不顾锋芒上前夺剑,百里霁挟持百里秩急退,几步如飞,立于一鼓之上。
王太后心如刀绞:“他是你的弟弟,亲弟弟——你不能这么对他,不能这么对我!”
王太后泪如泉涌:“放开秩儿,我的秩儿,我的孩子——”
“母亲,”百里霁双眼微红,“您可记得,我也是您的孩子。”
“胡说!”王太后喝道,“你是孽,是上天惩罚我的孽障!我就该掐死你,当初就该掐死你……”
百里霁唇微颤,手不稳,长剑划破了百里秩的脖子,血滴下来,伤到了王太后的心脏。
“不,不不——”王太后妆发凌乱,踉跄奔来,“都是我的错,你要杀就杀我,杀我——你要什么都拿去,拿去,除了秩儿的性命,我都给你,给你——”
王太后踉跄倒下,伏地痛哭。
“母亲,”百里秩仍然笑着,“您慌什么,地上凉,满宫的侍女哪去了,还不快扶王太后起来。”
脖子划伤滴血怕什么,又没有断半截,他这哥哥若真能杀了他,算他这个做弟弟的没长眼睛识人不明,活该。
侍女慌乱跑下来,扶起王太后兰姜。众大臣亦有相劝者。
百里秩道:“让他杀!”
周遭为之一静。王太后推开侍女,自己站了起来。
她擦了擦面上泪痕,将乱发捋到耳后,随后取下发簪,欣慰道:“秩儿别怕,母亲随你一起。”
她狼狈笑道:“既然当儿子的要逼死母亲,当兄长的要杀死弟弟,也罢,这天下家国也好,这亲情血缘也罢,都拿去——”
话落,兰姜持簪自尽。百里霁双眼泪流,一道灵力弹开了母亲的簪子。
手也握不稳这剑了。
长剑落地,百里霁束手就擒。
百里秩下了鼓台,留百里霁一人站在其上,大风起,衣衫之声沥沥。
枷锁加身,铁链冰寒。
不同于被缚的百里霁,百里秩这时脸上失去了所有神情,他困惑般:“哥哥,如果我愿意实现你小时候的天真……”
“代替奴隶为母祈福,代替奴隶为国祭祀,你愿意吗?”
百里霁缓缓抬起头来,与亲兄弟百里秩对视,脸上泪水仍落,语气却庄严:“我答应你。”
他真像一尊圣人,百里秩心道,圣人就该被活活铸进金塑里。
百里秩道:“既如此,寡人成全你。”
“十日过后,重启大祭,祭品——寡人兄长,”百里秩暴喝,“百里霁!”
第131章 修真界废物的一生13
孤绝剑宗禁地。
囚笼里的谢萦怀银发长了一些。过去怯玉伮曾说,谢萦怀百岁千岁都不会老,而怯玉伮是会老的,或许只六十就已满头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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