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只能闻到味道,当吹笛人大量藏入下水道,他也只能找到味道最浓烈的那个下水道。狼人要追踪吹笛人,即使嗅觉灵敏如达利安,也得钻下水道。
“乖,那会伤害到你。”奥尔捂着耳朵,没让彼得·潘跳出来——血族们都知道他的存在,只是很少见过,听见奥尔说话,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小精灵喜欢欢乐,喜欢正面的情绪,所以人类传说中,他们总会出现在孩童或纯真的少年男女面前。相对的,负面的感情会让他们不适,会伤害到他们,甚至会导致这些脆弱的小家伙直接死亡。
“我很坚强的,爸爸。我是最坚强的小精灵,我有你的一半灵魂特质!”
奥尔脸红……他不觉得曾经差点被吓疯了的自己足够坚强。
但让彼得·潘出马,是现在唯一的出路了。
“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们。”奥尔说着放下了手。
“好的!爸爸!”在这么黑暗阴森的地方,彼得·潘主动跳了出来,他快速地对其他血族鞠躬行礼,就钻到了达利安的耳朵后边。“妈、妈妈,我给你指路。”
“注意安全。”在这个时候,达利安并没有再次要求一定要跟着奥尔一块。
“当然,我可是个怕死的人。”
达利安带着人撤出了下水道——奥丁根据与奥尔的感应,在天上为其他警察指着路,所以他们一出去,就能看见自己人。
他直接从车上解下一匹马,在彼得·潘的指引下,开始疯狂“圈地”。
达利安也想过让奥丁带着彼得·潘在空中圈地,无奈小精灵的视力只有十五米左右。所以只能他带着,尽量细致地寻找。
此时吹笛人已经全部隐藏入地下,她们很清楚自己在面对狼人的鼻子时,自己与毫无遮挡无异。但为了防止吹笛人在地面上留下被催眠的人类作为探子,所以他们一路跑过来的下水道都有血族站岗。
达利安也有这极好的方向感,在下水道里没进入的那几条岔路在什么方向,到了地面上,他也带着彼得·潘,轻易地找到。
“妈妈,那里!”彼得·潘没有把整个身体蜷缩在达利安的耳朵后边,他的两只小手抓着达利安的耳廓,把细小的眼睛露了出来,认真仔细地看着外边的世界。
其他血族与狼人也骑着马跟在达利安的身边——手慢没抢到马的警察此时正在原地跳脚——这样的距离和速度,又有遮挡,人类即使看到了那个细小的光点,也只以为是反光闪到了眼睛。
地面上行动得正热闹,下水道里,奥尔见到了一位吹笛人老奶奶。
她拄着拐杖,被另外一位吹笛人搀扶着,颤颤巍巍地来到了奥尔的面前。
“吹笛人阿蕾娜向您致敬,贪婪的王储。”她伸直了自己的腰,对着奥尔行礼,但在奥尔面前她依然十分瘦小,“同时,也为之前我族的行为,向您表达我深切的歉意。我们无意与血族为敌,我也警告了孩子们,不要去招惹共居的血族与狼人,尤其是不要触碰穿红衣的血族与狼人。一直跟随我的孩子们都很听话,但有些年轻人,那些听人类的故事,听坏了脑子的年轻人,太过自以为是。
他们确实应该受到惩罚,没能正确指引与管教他们的我,也该受到惩罚。我们愿意交出所有的人质,那些还没有被杀死的人类,也会交到您的手里。但是,请您给我们留下一条活路,至少让我们的孩子能够看到太阳,触碰到海洋。”
奥尔看了看这位阿蕾娜,他直接盘腿坐了下来:“夫人,您的态度是目前为止我遇到的吹笛人中,最让我觉得舒畅的。但是,这也让我不得不怀疑,将吹笛人分散成不同的个体,也是您的谋略了。”
阿蕾娜露出慈祥的笑容,也捶着腰坐了下来:“谢谢您的体贴,也感谢您的赞美。
不能说是谋略,只能说是无奈之举。您已经知道了,我们是被从飞利浦王国驱赶过来的,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三个部落,在面临飞利浦王国的敌人时,我们还算团结,可是一旦来到了新的地方,哦……那是灾难。
这儿的吹笛人部落很少,很松散。她们竟然认为这是个让族群发展的好地方。”
阿蕾娜叹着气摇头:“一个东西只要稀少,那必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只是从人类层面上讲,诺顿帝国的国力,也比飞利浦王国更强。”
“是谁选择在希克林区建立你们的巢穴的?”
“是我。”阿蕾娜坦然地承认了,“全世界的希克林聚居地都一样,希克林教的圣堂骑士没有血族,居民闭塞又傲慢,各方面的人员都反应缓慢,而且这里的人员活动都局限在社区内,发生异样很难泄露,是我们在一段时间内躲藏的最佳地点。”
阿蕾娜说的希克林区完全正确,看来她见过不少希克林人的聚居地。
“我看见您的下属已经都离开了,殿下。”阿蕾娜低垂下头,“这并不代表着您束手无策,这代表着我们的死期就要到了,对吗?”
弱小可怜又无助,但满手血腥。
“我们也是异族,夫人。”奥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坦诚,“和您一样,生活在这个由人类作为主导的世界里。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行为,给所有人都带来了麻烦。但是,我们确实还可以商量,我也不想背负一个将其他异族灭族的罪名。
还活着的人类,毫无疑问必须交给我,但这不够。”
一方面奥尔是拖延时间,不能将吹笛人逼迫到认为自己再无生路。另外一方面,奥尔也确实想听听她们的说法。
那位佩鲁斯伯爵的庄园里,死去了两百多的吹笛人,其他各区虽然很快都采取了驱赶政策,但把各区的抓捕数量全加起来,也有近四百人。也就是说,吹笛人一下子失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
就算那些全都是喜欢找事的家伙,这么巨大的人口损失,对吹笛人的整体族群来说,影响依然可怕。
那么,这位阿蕾娜是否接受进一步的人口损失呢?
奥尔的要求并没有让阿蕾娜的表情发生什么变化,她很淡定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盒:“在漫长的流浪生涯中,我们失去了很多,但偶尔也会有所收获。”这盒子太像奥尔得到遗赠时的那个小盒了,“这是神血琥珀,除了我手中的这一块外,在诺福诺特银行的保险库里,还存有另外四块琥珀,我愿用它们换取我族人的生命。”
她将盒子打开,展示里边的结晶。
它的形状就像是不规则的鹅卵石,金色透明的外壳略带着一点红,里边的液体是黄绿色的,即使在黑暗中也闪烁着温柔的绿色光芒,如穿透了新春嫩叶的阳光。
奥尔看了一眼,突然,他精神岛屿上的红龙动了。
人类传说中,龙是暴躁并贪婪的。但此时红龙的月牙瞳孔中,闪耀的却是智慧的光芒,他透过奥尔的眼睛,窥向现实的世界。他之所见,即是奥尔所见……
他看见了这结晶里混乱的魔力脉络,瞬间嘈杂刺耳的声响在他的耳边响起。
奥尔懵了一下,他听见了黑暗中有无数生灵层层叠叠的低语,还有细细的拉长尖叫,这些声音让他感觉有人用大锤击打他的后脑,又同时用细针戳刺着他的耳膜。
但随着一阵温热从后脑流淌向他的全身,那些不适感就消失殆尽了。
奥尔的精神中,映照出红龙此时的思想。他之所想,即是奥尔所想。
奥尔获得了红龙关于这颗东西的知识与经验,不过这些知识与经验还没有彻底属于他,它们沉眠于他的深层记忆中。需要奥尔自己去思考,去理解,才能让它们成为奥尔能灵活运用的知识。
这感觉让奥尔想起了传说中的“鬼上身”,但是鬼上身是惊悚恐怖,现在这感觉却是无害的,就如同儿时被父母握住手,学习着书写——而且还被留了“作业”。
假设真的有人按照如今对待神血琥珀的方式对待它——是把它吃下去——那么毫无疑问的,这个倒霉鬼会瞬间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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