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刚刚报上名号后不久,管家就亲自前来,表示:“男爵大人十分乐意见到两位警官先生。”
说的是两位,但当大麦克和其他巡警一起跟着另外一个男仆离开时,管家也没有阻拦他。
小客厅里,奥尔见到了穿越后的第一位正经有爵位的贵族。他穿着笔挺的双排扣黑色礼服,八颗金扣子上应该都是贝尔特男爵家的家徽,穿着红色裤线的黑马裤,蹬着一双及膝靴子,腰间竟然还佩戴着一把金色剑鞘的短剑。
奥尔:“……”
根据从原主那继承的礼仪知识,这位男爵的打扮正式得就像是去觐见一位大贵族——虽然越来越多的贵族靠着金钱给自己购买爵位,但按照诺顿帝国的传统观念,军事贵族依然是最尊贵的,家徽上没有武器的贵族就是暴发户,所以新贵族们挖空了心思把儿子送进军校……
偏题了,这个“大贵族”不会是“我”吧?奥尔在心里嘀咕着。
“日安,蒙代尔先生。”贝尔特男爵原本就是站着的,看见奥尔进来的瞬间,立刻夸张的抬起左臂,手腕转动的同时,深深弯下腰。
奥尔立正回礼,用的是普通敬礼。
他或许该用相同的礼仪回礼,但是这个真的太夸张了。
但贝尔特男爵很高兴,因为微笑弧度太大,所以两撇胡子都在颤抖——他也在上唇留着两撇胡子,但胡须更浓密,并且胡须的尾部是螺旋状翘起的。奥尔怀疑他把发蜡打在胡子上了,甚至是像女士们烫头那样,烫过胡子。
“日安,男爵大人,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您。”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了,不该说日安了,但……反正顺着这位男爵的话吧。
“不不不,我很高兴能够见到您,请坐先生,请坐。尝尝我的茶,今年刚从南大陆那边弄到的新茶叶。”贝尔特男爵邀请奥尔坐下,态度热情到油腻,“清香又甜蜜,当然,我已经知道您为什么而来。可怜的蒂娜,我的孩子们很喜欢她,她是一位非常有修养的聪慧的淑女。她很了解古代史,精通古拉廷纳语,普士顿语也非常好,对于飞利浦语也有所涉猎,钢琴和小提琴很有造诣,她还喜欢竖笛。”
贝尔特男爵关于舒尔小姐说了很多,听起来都和舒尔小姐的被害没有关系,但说不定哪一点就是线索呢?奥尔没有露出任何的不耐烦,他听得很专注,这鼓励了贝尔特男爵,他又陆陆续续说了不少。
其中包括舒尔小姐喜欢吃的饭菜,还有她喜欢穿的裙子颜色,这位男爵看来也是很关注舒尔小姐的——这家伙当然在奥尔的嫌疑人名单上,假如舒尔小姐就是第一位被害人,那贝尔特男爵吃窝边草的可能很大。
“您的仆人中有没有与舒尔小姐有私交的?”
“有的。卡特琳娜是专门负责服务舒尔小姐的女仆。”
“非常感谢您的配合,男爵先生,那我想和这位女仆谈谈。另外,我还想见见那天为舒尔小姐叫来公共马车的仆人。”
拉着舒尔小姐离开的出租马车车夫已经被害,但到底他是彻底的被害人,还是被利用过后杀掉的罪犯同伙,都要打一个问号。
第68章
出租马车是管家叫的,但这事不可能他亲自去,应该也是吩咐了其余仆人。
贝尔特男爵立刻点头,但表情又有些为难:“我这就叫卡特琳娜来见您,但是那个仆人……我把他打了一顿,当然他还活着,就只是……某些骨头出现了一点小问题,不过现在也应该好了。我也会为我的行为负责,他一直被养在马厩里。所以,请您稍等一会,我让仆人处理一下他,这就来见您。”
“……好的。”现在奥尔是有些羞耻感的,这位男爵的行为是故意伤人,他是罪犯,可奥尔没有办法对他做任何事,因为男爵在这是无罪的。
法律取消了对本国人奴役的合法性,却又保护贵族合法的财产拥有权,假如仆人也认同自己就是贵族的财产,那贵族有权力对他们使用一切的手段——不赞同不行,他们会失去工作。在一些乡下地方,甚至依然有贵族会使用初夜权,并将还不起债的农民吊死。
奥尔离开了男爵的小客厅,前往了另外一个房间(也是个客厅,但布置更简单),走过去的短短路上奥尔也在疑问自己血缘上的便宜爹到底是谁?一个没有被认回去的私生子,也有这么大的面子。
而且这个爹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就是不告诉他,这种威慑力也是很强了。
卡特琳娜很快来了,奥尔得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案子上去了。
她穿着蓝色的长裙,系着白色蕾丝边长围裙,头上戴着白色的蕾丝头带,她的举止谨慎文雅,毫无疑问是一位高级女仆。
“我是来调查舒尔小姐凶案的,请您尽量配合我,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是的,先生。”
“舒尔小姐对您说过她个人的私事,或者她家里的私事吗?她有比较亲密的男性或女性朋友吗?”
“舒尔小姐并不会谈论任何她自己的或者家庭的私事……”
一问一答间,奥尔了解了在这位女仆眼睛里的舒尔小姐。她是一位十分有教养的谨慎且高雅的女性,关于自己的家庭,她最多也只会说“今天是XX的生日”来请假尽早回家。她不会对任何男性有不恰当的行为或眼神,包括贝尔特男爵,也包括偶尔前来拜访的贵族青年们。
有两位青年追求过她,但年轻的男性贵族当然不可能娶一位家庭教师,那种追求只是为了一场艳遇。其中有一位青年做得有些过分,还是贝尔特男爵帮了忙——沃蓓思子爵的长子。
舒尔小姐并没有未婚夫,也没有女性密友,她是一位不婚主义者,她的左手小指上还戴着表示守贞的黑铁戒指。
守贞戒指最初是光明教修女戴的,意为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与黑暗对抗的光明。不过随着其它教会兴起,有消息说,这东西从外边看是黑铁戒指,实际上戴着戒指的修女张开手,就会看到小指的另外一头上是一块小名牌,那上面写着男性神职人员的名字,意为修女是对方的所有物。
最早这东西也不是戒指,而是项圈,但是项圈太显眼了,才渐渐变成了戒指。
不过这些都是谣言,反正光明教说是谣言。
最近一些年,也开始有女性坚持守贞独自过活,当然一般都是富裕家庭的女儿。她们也用这种尾戒来表明身份。
更重要的是,证物里没有这枚戒指。不可能被偷盗,因为它是黑铁的,遗失了?还是……被凶手作为纪念品带走了?
“感谢您的配合,女士。”奥尔起身,对女佣致谢。
卡特琳娜屈膝还礼,正要离开时,她想起来了什么:“我不知道这是否重要,但是……出事前两天,舒尔小姐看起来有些不安,她甚至不小心打翻了自己的茶。我问过舒尔小姐发生了什么,但她表示只是这两天身体有些不适,所以一时走神,但她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谢谢,这是十分重要的情报。”奥尔诚恳道谢。
一直有礼拘谨的女仆不由得露出了一点点笑容,再次屈膝行礼后,女仆离开了。
她刚刚离开,贝尔特男爵就亲自前来邀请奥尔共进晚餐,不过被奥尔拒绝了,男爵虽然遗憾,但还是很绅士的离开,而那位仆人也总算被带到了。
这位仆人意外的年轻,并且长相英俊,即使他已经瘦得脱了相,脸颊上还有被殴打后的伤痕——这可不是半年多前被打出来的伤,更像是刚被打没多久的。
“请救救我,先生,我不想死。”
奥尔略想了想就明白了,这位男仆被殴打,被扔进了马厩,这就和宫斗电视剧里,被扔进冷宫的妃嫔一样,代表着被彻底的厌恶疏远,失去了重新成为男仆的机会,甚至他都没法离开男爵的府邸。
他成了最弱者,成了那些底层奴仆的发泄对象。不一定是性方面的,可必然是出气筒之类的。
又是人性。
奥尔感觉烦躁,他刚刚劝慰过安卡,但是短时间内直面大量的负面情绪,他也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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